幾個漢子互視一眼,微微點頭,那漢子道:“好,高彥兄弟,今日起,我們就是親如骨肉的一家人。”
他吩咐道:“來人,倒血酒!”
就有一個漢子抱了酒壇出來,每人身前都倒了大碗酒,又滴了雞血,一齊舉碗。
那漢子道:“從今後都是兄弟,有錢一齊使,有肉一起吃,有女人一同玩,喝!”
眾人神色莊嚴,舉碗一飲而盡。
高彥心中激動,他感到一種儀式感,那種依靠感,那種激動人心的感覺,這是以前在腳行做打手沒有的。
他看向眾人,喝了酒後,都將手中碗摔了,相互微笑示意,就如親如骨肉的一家人,這讓高彥更是火熱,有一種想要咆哮呼喊的衝動。
最後一切儀式結束,漢子為新加入的高彥兄弟言隊伍禁忌紀律,大體四盟約,八賞規,八斬條,最突出一點,就是“不出賣江湖”,還有“不吃水”。
也就是禁止出賣兄弟,禁止私吞贓款贓物,這兩條是絕對禁止的,如違反任何一條,都要遭受挖眼珠,割吊筋,三刀六眼等處罰。
以前還有“不采花”、“兔子不吃窩邊草”等禁條,但現在世風日下,這兩條對很多土匪都形如虛設。特別對一些村寨匪來,兔子專吃窩邊草,他們特別喜歡的,就是綁票勒索同村的人。
零零總總禁條很多,敢違背者,都有嚴厲的懲罰手段等著,“活埋”、“背毛”、“掛甲”、“穿花”、“看”等等。
特別“看”是一種非常殘酷的刑法,就是受刑人被一棵碗口粗細,一頭削尖的青柳樹插進屁股,鬆手後,人被挑上空,最後非常痛苦的死去。
種種殘酷刑罰也是告訴入夥的人,成為土匪了,就要一條道走到黑,而且要聽從號令,千萬不要有什麼僥幸脫逃的心理,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是慘不忍睹的下場。
不過漢子也告訴高彥,他們這隻隊伍也是有前途的,比起別的土匪,他們組織紀律也森嚴得多。比如堂口多,又建製分明,職責詳盡,軍師就是軍師,書辦就是書辦。又有管帳,巡查,指揮,哨探等等,各司其職,不相逾越。
他們這隻,就是哨探堂下的一夥,上麵又有種種頭目,可謂人多勢眾,前景光明。
漢子告訴高彥,聽高浚兄弟,高彥兄弟能打會拚,舍得性命?這樣的精銳是隊伍需要的。幹幾票後,未必不能成為大骨頭目,甚至被引薦到嬤嬤那邊去。
吩咐高浚繼續負責高彥事,告誡他一些注意事項,讓他領取應得的待遇裝備等,漢子讓高浚等人下去,他自己在屋內坐了一會,就起身出了宅子,東拐西彎,很快進了旁邊的東嶽廟內。
他進了廂房,這邊一個年輕人坐著,青衫儒巾,文質彬彬,竟是那日在“不羨仙”茶館的廩膳生趙還祿。
看漢子進來,趙還祿看了他一眼:“招多少新人了?”
漢子垂手站著,恭敬的道:“回少爺,近來又有掛柱二十多人,都是無家無口,身家清白的無籍遊民,官府不容易查出根腳。”
趙還祿手指在旁邊幾上輕敲,他緩緩道:“今日起,不要從邳州招人了。那楊大人在邳州設巡捕局,又欲設聯防。那聯防隊都是本地人,對關廂知根知底,再是無籍遊民,都容易被抓住根腳。”
他似乎威望素著,一言定之,那漢子恭敬道:“是,的去宿遷,沭陽那邊想想辦法。”
趙還祿點頭,吩咐漢子道:“這些新人入夥了,也不能讓閑著,大股買賣做不了,讓他們去鄉間綁些肉票。堪用的就抬舉,選到嬤嬤那邊,不堪用的就埋了。注意,暫不要在城廂地帶動手。”
那漢子恭敬應道:“是。”
對他們土匪來生財之道就是搶掠與架票勒贖,然搶掠劫財不易,須出動大隊人馬,還必事先偵哨了解,確定各搶掠地點虛實地理,進攻路線,財之方位,如何撤退接應等等,動靜好大。
綁票就容易多了,幾個人就可。
漢子去後,趙還祿仍在廂房坐著,他默默想了一會,就搖著扇子出了廟宇。
他往另一條巷子到了大街,不時有人招呼他“趙茂才”,神態恭敬,在大明朝,秀才總是受人尊敬的。
趙還祿微笑點著頭,他悠哉搖著折扇,往豐城街東北角去,那邊有三皇廟、玄帝廟、西楚霸王廟等等廟宇。
很快趙還祿到了西楚霸王廟附近,這邊有一所幾進的大宅院,建在高高的台上,防護森嚴,又可以防水,顯示屋主的財力身份頗不一般。
他進了宅院,內中仆從下人皆是精幹,似乎連一些粗使的丫鬟婆子都不簡單。
趙還祿直入大堂,問一長隨道:“老爺呢?”
那長隨道:“回少爺,老爺正在二堂與幾位大俠議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