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賊都是皺著眉想著,張獻忠看身旁李定國眺望那邊,似乎若有所思,心中一動,哈哈笑道:“玉兒看出什麼?出來給咱老子們聽聽。”
眾人都是看來,李定國抱拳道:“孩兒領命。”
他策在馬上,身材挺拔,腰間掛著雙插,左弓右箭,鞍後的插筒上還插著一杆馬槊,就頗為威武,與眾不同。
他對眾人道:“諸位大王,末將以為,對麵的官兵定然認為自己火器犀利。雖開有三個口,但我義軍若是攻打,他們牆後鳥銃或是三眼銃轟射,可能未衝到缺口處就死傷慘重。就算餘下一些人衝到口處,他們盾牌長矛豎起,也足以擋住我義軍的攻擊。”
眾人點頭,唯有這個法解釋得通了,張獻忠哈哈大笑道:“驢球子,看來就是這樣了。”
革裏眼賀一龍的侄子賀勇策馬邊上,看諸大王皆對那“張玉兒”讚許,就有些嫉妒。
他不服的道:“官兵的火器咱老子也見識過,亂打一氣,勁頭也。老子營中有藤牌,用油浸過,五十步就可以擋住他們鳥銃的銃彈,三眼銃更不用。”
李定國微笑道:“或許這幫官兵不一般,早前兄弟們也見識了,他們的火銃不用火繩,每一發打出去還不會啞火。”
賀勇還要爭辯,賀一龍抬手止住他,他粗中有細,特別謹慎,李定國這個看法到他心裏,侄兒賀勇區區臉麵丟失,那就不足掛齒了。
他道:“哨騎那牆上隻三個口,一個口隻能站十人,兄弟們若打,就不能都往缺口衝,免得堵在那邊。要衝牆,一要有木板梯子,二如何擋他們鳥銃的銃彈。”
他道:“咱老子就認對麵火器很厲害,營中藤牌都不能擋住。他們鳥銃兵估算六百人,分三層,每層打來兄弟們都要死傷不少,就該如何擋他們的銃彈?”
眾賊又是沉思,他們縱橫大明多年,遇到的火銃手多了,基本鳥銃都很低劣,然偶爾也有遇過精良犀利的。
那種三陣排銃打後,兄弟們的死傷往往慘不忍睹,對麵火器若也這樣精良犀利……
一般遇到這樣對手,革左獻營等人或以饑民充為肉盾,或到處去找門板,特別那種很厚的,厚七八寸的。
這樣就算官兵鳥銃精良,還用柳木灰火藥,百步隻能打透二寸厚的木板,五十步打透四五寸,但到這距離,他們無論站幾排也打完了,再次裝填好不知什麼時候,兄弟們就可以趁機衝上去。
然現在情況,他們每打一地,都是當地擄獲鄉民,這到處荒野廢墟,哪裏去找鄉民?
這麼厚的門板也恐怕一些寺廟中才有,放眼這一片,恐怕是尋找不到了。
眾賊又是皺眉深思,孫可望看著眾人:“某倒有一個想法。”
張獻忠哈哈大笑:“旺兒也有想法?來聽聽。”
今他幾個義子表現不錯,一個接一個,接連在眾賊王麵前給他長臉。
孫可望道:“法子也很簡單,派一些人出去,走在眾兄弟前麵。讓他們引誘對麵官兵開銃,待他們打完裝填,兄弟們就可以衝上去了。”
眾賊一致認為這法子非常好,往常他們對陣官兵,不用引誘,也不到百步距離,對麵已經打得咣咣響。
看山上的鄉勇似乎不一般,就用這個法子吧,吸引他們遠距離開火,然後趁機抵近攻擊。
最後一個問題,打不打。
“驢球子,肯定要打!”左金王賀錦道,“都走到這邊了,離縣城都不遠了,哪能就這樣回去?”
他更道:“我兩萬大軍北上,對上不到二千的鄉勇,一箭不發就走,以後出去,咱老子等的臉麵何在?”
眾人都是點頭,有應對火器之法,他們兩萬大軍列陣,區區不到二千鄉勇,一個山頭,一道矮牆,人潮人海也堆死他們了。
當然,他們還有一個選擇,不理這些人,想法子架橋,繼續北上。
然那是不可能的,留這些人在身後,張獻忠等人肯定不會安心。
他們在潁州之所以失敗,就是參將李栩伏步兵於城東南二十裏處,然後騎兵迎擊,雙方大戰於城南的樊家店。
打得正激烈的時候,伏兵突然繞到後麵,突擊他們的廝養與步兵隊伍,造成他們的混亂大敗。
從此後,張獻忠等人就對後路非常敏感。
留這些鄉勇在身後,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萬一對著他們屁股來一下,那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