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人平時很少吃肉,畢竟家境殷實,大魚大肉的都快吃吐了,吃口蔬菜全然是為了做做樣子,方便其他人下筷子。
“咦?這個味道……”
然而他不吃還不要緊,一吃,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一個字——香!
倆字——真香!
心裏頭一個冒出來的念頭——我的乖乖,胡友德這個狗奴才居然沒撒謊,還真他媽挺好吃!
這話聽上去就跟市井民似的,有失他燕大財主的身份,他自然不會出來。
可話雖然不能,他的手上倒挺誠實,典型的口嫌體直,第一筷子下去之後,他可就顧不得別人了,趕緊續上了第二筷子。
“哎呀,我的媽!這……這怎麼能這麼好吃?我燕之秋生平什麼沒吃過,怎麼這道菜……”
他的心裏不停地瞎嘀咕,畢竟他也是人,要吃五穀雜糧,難免會有一些直白俗套的大實話!
“嗯……”
一筷子接一筷子,他的手可就停不下來了,如此異狀,倒是讓周圍的其他賓客倍感好奇。
眉頭緊皺在一起,陳畫頭一個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心,“怪了,這老子怎麼吃起來就沒完沒了了?莫非真那麼好吃?不行,我得嚐嚐再!”
打定了主意,陳畫也動上了筷子。
“啊嗚!”
就跟老虎吃肉似的,他可沒有燕之秋吃的那麼矜持,伸手夾了一塊挺大的鯰魚肉丟進嘴裏,吧唧吧唧就嚼了起來。
“嘶……這個味道……咦不對,這……這鯰魚肉居然沒有亂刺,呐,這是怎麼做的?”
僅嚐了一塊,陳畫突然驚呆了,大口嚼著嘴裏的魚肉,那般享受陶醉的表情,如處雲端,就跟要飛起來一樣。
“哎呀,哎呀呀,那家夥居然沒有謊,這菜果然好吃!嘶……看這菜的分量,這一鍋根本就不夠分呐,不行,我可管不了別人了,我得多吃點才行!”
陳畫也被征服了,心裏突然打上了鬼主意,一筷子接一筷子不停地夾著,速度是燕之秋的兩倍,他倒不嫌燙著!
“咦?怎麼他倆……”
眼瞧著燕之秋和陳畫對那道鯰魚燉茄子瘋狂席卷,其他人就算再傻,也多少看出了點其中的貓膩,一個個拿起筷子緊隨其後,毫不示弱,生怕下手晚了就沒了,直奔鐵鍋而去。
“嘶……”
“這……”
“哇!”
……
所有人在嚐過之後都產生了一種十分微妙的心理變化,總結成一點,那就是好吃!
太好吃了,簡直嘖嘖生津,回味無窮!
什麼貧富貴賤,王侯將相,總歸還是肉體凡胎,逃不了一個“吃”字。
能吃就是福,能吃到美食那就是更大的福氣,正所謂吃蟹無言,但眼前這道鯰魚燉茄子,顯然也做到了這一點。
“嘿嘿,吃吧吃吧,你們吃的越歡,臉就打的越疼,誰讓你們之前還冤枉我的,瞧你們一個個沒出息的樣,還身份高貴,強者自居呢,我呸!純他媽在放狗屁!”
眼瞧著賓客們大有一種哄搶的趨勢,一旁的胡友德總算是“沉冤得雪”,揚眉吐氣,方才受的委屈得到了徹底的釋放,即便他不站出來道明自己掌握的才是真理,但也此時無聲勝有聲了。
“咳咳,那個,胡管家,還有麼?”
頭一個覺得飯菜不夠的人,自然便是燕之秋,畢竟他身為燕家的家主,講究的就是一個麵子問題,宴席桌上若是出現了空盤,那就明他的禮數不周,怠慢了客人。
浪費雖然是可恥的,但空盤卻是比可恥還要丟臉的行為,因為這關乎到大戶人家的臉麵問題,傳揚出去既不好又不好聽,顯得他太過氣。
這話一出,胡友德頓時竊喜,心道,“哼,這會兒你倒是想起我來了,早幹嘛去了?我都提前提醒過你了,你卻偏偏不信,這下砸鍋了吧?”
心裏雖然這麼想,但他還得指望燕家活著,自然不會把這些話給出來,臉上略微一變,故作為難道,“老爺,實在抱歉,就做了這麼多,確實沒有了。”
“什麼?沒……沒有?”
燕之秋的臉色突然寒了下來,雖然一臉責備,但手上卻沒閑著,少吃一筷子他都覺得虧得慌,頭一次在訓斥人的時候嘴裏還嚼著東西,含糊不清道,“我……我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管家管家,自然是要幫我管著家裏的大事情,沒有?就去做啊,還愣在這裏幹嘛?這點事兒還用得著我親自吩咐麼?快讓那個姓周的大廚再做一鍋來,額不對……再做兩鍋吧,一鍋我看夠嗆。”
“嗯?”
這話一出,坐在對麵的陳畫陡然抬頭,頭一次對燕之秋客氣,“等等,燕老爺,要不做五鍋吧,我看兩鍋也未必夠。”
“哈?”
燕之秋低頭一尋思,旋即慢悠悠地點了點頭,“嗯,陳先生言之有理,管家,你就按陳先生的意思去做吧,做好了我重重有賞!”
“哈?”
此言一出,胡友德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子,那張臉就跟個蔫了的茄子一樣,很是憋屈地朝周念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