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張驢兒歸天(1 / 2)

木匠覺得這苗族少女有點兒古怪,跟他之前接觸的同齡人都有些不一樣,特別是她剛才逼問自己是否知曉苗王墓時,那種強勢的態度,讓他心裏麵有些不太舒服,所以盡可能地與她保持距離。

不過對方問自己,他還是得理會的,畢竟現在他們是合作關係。

木匠道:“不會啊,我喜歡。”

寶蘭半蹲在木匠的跟前,盯著他手中那隻有輪廓的木雕,瞧了一會兒,問:“這個有什麼意思啊,一點用處都沒有。”

木匠不想與她爭辯,平和地道:“這個世界上,總是會需要一些沒用的東西吧,要不然整個人生就繃得太緊了,豈不是很難過?”

寶蘭笑了,別看你有的時候木木的,呆呆傻傻,但的話,還挺有道理的。

你這娘皮才木木的呢。

木匠心裏有些不太高興,但也沒有表現出來,低著頭,繼續幹著自己的事情,而寶蘭卻並不打算放過他,而是繼續問道:“我聽,你跟著你師父很多年了?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你的父母呢?”

家?

寶蘭的話語,讓木匠手上的刻刀不由得停了下來,隨後他忍不住回憶起了以前的事情——記憶中,除了深深的饑餓和寒冷之外,還有什麼呢?

他低下頭,道:“我父母都死了,沒有家。”

木匠的情緒有些低落,而寶蘭卻似乎並未覺察,她繼續問道:“你師父那麼大的本事,就沒有教你一點?我聽張啟明過,你師父魯大是荷葉張最喜歡的弟子,因為他老實忠厚、勤勞善良,所以把一身本事都傳給了他,而你是你師父唯一的弟子,你就沒有學到他的那些本事?”

木匠抬起頭來,他看著麵前這個看上去很漂亮,又有些單純的苗家少女,平靜地道:“我叫他師父,但其實他沒有收我當過徒弟,我沒有拜過祖師爺,也沒有加入魯班教,他老人家隻是瞧我可憐,給我一口飯吃而已。而且他也不隻是我一個‘徒弟’,據我所知道的,就有三個,隻不過都出師了,就我現在還跟在他身邊而已。”

“這樣啊?”

聽到木匠的話語,寶蘭終於理清楚這裏麵的關係,略有些失望。

她歎了一口氣,哎,要真是這樣的話,真的可惜了。

木匠搖頭,沒什麼可惜的,我師父找人給我算過命,我的命太薄了,要是貿然混跡這江湖,逃不過早夭的下場,隻有老老實實做工,混口飯吃,不定能夠活到花甲,兒孫滿堂。

寶蘭瞧見木匠是真的不懂,而不是裝的,就少了許多興趣。

她沒有再盯著木匠看,而是跟他了一聲,去外麵望風,沒多久又回來了,弄了點幹柴來,放在火堆邊,然後找個地方,又繼續躺下睡覺。

木匠繼續刻著手中的木雕,一刀一刀,認真地仿佛入了定。

那個時候,他整個人的世界,都沉浸在刀尖之上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一股不出來的惡臭從地上躺著的張驢兒身上傳了出來,那不是屎尿之氣,而是一種類似於打屁蟲,又或者臭鼬那種奇臭難聞、讓人聞之欲嘔的味道,木匠吸入鼻中,頓時就感覺頭重腳輕,非常難受。

他感覺到了不對勁,猛然咬了一下舌頭,剛剛要站起來,結果瞧見那張驢兒的身子就好像是中邪了一樣,劇烈的顫動起來。

那種顫動非常頻繁,弄得旁邊的石子都在抖動,緊接著,那家夥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仿佛瞧見了什麼極為可怖的事情,張開嘴,發出了一種極為尖銳的叫聲。

那叫聲仿佛夜梟一般,甚至有點兒像是鬼叫,讓人渾身雞皮疙瘩泛起,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恐懼。

而隨後,張驢兒的身子好像那軟蛇一般,沒有了骨頭。

他身上的繩索,卻是簌簌往下掉落。

隻在木匠那一愣神的時候,在張驢兒身上捆得嚴嚴實實、打了死結的繩索,居然全部都掉了下來,而隨後,那家夥雙腳一蹬,就如同獵豹一樣,朝著洞外衝去。

木匠這時反應過來,猛然一躍,將那家夥撲倒在地去。

不過那家夥的身子真的就跟一條蛇似的,滑得木匠都驚了,而他撲下去之後,發現仿佛撲在了一塊破麵口袋似的,定睛一瞧,那張驢兒居然已經在他的兩三米之外,而他死死拽著的,卻隻是張驢兒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