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可就是那個人?
低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易傾南,容澤禮知道她的真實性別,也不便仔細查看,先喂她吃下顆藥丸,略想一下,便是過去將房門關好,布簾拉上,再退回來,去往裏屋,打開裏屋的一扇小門,走了出去。
這小門之外,卻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還曬著幾件未收的衣服,院子裏住了兩名負責洗衣煮飯的婆子,其中一人今日正好回家去了,而另一名卻是個聾啞老嫗,小屋一片漆黑,想來早已睡下了。
容澤禮走過去,伸手摸向窗台,將窗欞上的繩索拉扯幾下,那繩索這頭在窗戶上,另一頭卻是係在聾啞老嫗的床柱上,老嫗睡眠極淺,立時醒來,開門而出,見是容澤禮,口中依依呀呀,兩手也是不停比劃,意思是問,找她何事。
容澤禮簡單比劃幾下,便領著她從小門而入,來到易傾南仰躺的榻前,指著易傾南,又比劃幾下,自己走回裏屋,避了開去。
那聾啞老嫗點點頭,她在這醫館做了多年的仆婦,醫館搬遷新址,她也跟著過來,平日裏看大夫治傷也看熟了,一般的外傷卻不在話下,此時便先脫去易傾南的上衣,又用剪子剪開其長褲,略一查看,已經明白過來。
因為有之前容澤禮的提示,她也沒表現出驚慌,找來條幹淨布巾打濕了,不急不慢給易傾南拭擦了身子,又回屋找了整潔的布袋,裝上草灰墊上,那另一名婆子新給自家兒子做的衣衫也被她臨時取來,給易傾南套上,再蓋上被褥,一切檢視無誤,這才進去請容澤禮出來,自己卻是去小院生火,找齊材料準備熬點薑糖水。
容澤禮出來又探了探易傾南的脈息,再從藥箱裏取出銀針,尋到其穴位,緩緩施針下去。
沒過一會兒,就聽得易傾南口中嚶嚀一聲,眼皮跳動幾下,悠悠醒轉。
這是在哪裏啊,有股淡淡的藥香味,聞起來讓人心神寧靜。
易傾南深吸一口氣,眼睛睜大,忽瞥見頂上一張笑眯眯的白胡子老臉,不覺一怔,再回想起昏迷之前的情景,嚇出一身冷汗。
容澤禮趕緊按住她的肩,阻止她欲要坐起的動作:“躺著,別起來,裴小子就在門外呢,你小心別露了餡!”
裴小子?他說的可是她那將軍主子?
易傾南張了張嘴,剛想追問,卻突然看到自己身上的陌生衣衫,小臉一白,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不是她的衣服!
有人幫她換了衣服,連身下墊的布帶也一並換過了!
沒特別的感覺,應該沒失身,但,這是怎麼回事?誰做的?
容澤禮看出她的心思,忙解釋道:“老夫是請醫館裏的婆子給你換的,她又聾又啞,還不識字,斷不會告訴別人,你就放心吧。至於老夫,早在你第一回來看惡瘡的時候,老夫就知道你是個丫頭了!”
哎,果然有診脈辯男女這回事!
易傾南鬆了口氣,跟著便是臉上一紅,被人看穿了秘密,有點不好意思,還有絲著急:“那您沒給別人說吧?裴大將軍,康親王,還有府裏的人,他們都不知道,是不是?”
“暫時沒有。”容澤禮盯著她的眼,麵色凝重,沉聲發問,“不過丫頭,你為何會假扮男裝混進裴府,到底有何目的?”
“我……”易傾南一時也沒法跟他解釋自己進府的初衷,更不能道出聖焰令之事,隻道,“我初來上京,無親無故的,隻是想混口飯吃,但我絕對沒有害人之心,我可以對天發誓!老太醫,你相信我!”
容澤禮搖了搖頭,忽然道:“要老夫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先回答老夫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易傾南問道。
容澤禮拈了拈胡須,狡黠一笑,“丫頭,你是不是喜歡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