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當的一聲鑼響,鄭直站在台上,高聲宣布:“本輪比試結束,成績最佳的前九名已經入選,招錄為本府三等家丁,立簽活契,即日入府。”目光往底下掃視了一圈,又麵帶和善道,“除這九人之外,所有進入最後一輪比試者,每人發放兩吊錢;進入第二輪比試者,每人發放一吊錢;今日所有榜上有名者,每人發放半吊錢,以此感謝各位參與,下次有機會再來。”雖然事先並無此項支出名目,但自有貴人承擔,他也樂得順水推舟,借花獻佛,賺回個皆大歡喜的局麵。
易傾南聽得那叫一個透心涼,一吊錢就打發了,下次?這回一進就是九個,下次招募家丁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瞧著那一個個背書失利頹然步出的少年,眼珠一轉,狀似不經意嘀咕一句:“這不對啊,隔得這麼遠,背得這麼小聲,誰知道背錯沒背錯,萬一要是那聽的人耳朵不好使呢……”
聲音不大,說完立時閉嘴,卻正好讓周圍的人,特別是那幾名前兩輪比試都成績不壞的少年聽得一清二楚。
少年們正是沉悶失落之際,一聽這話,頓時炸開了鍋。
這個說:“就是啊,一個人要聽那麼多人背,難免有所缺漏,說不定那九個還沒我們背得好呢!”
那個嚷:“我覺著我背得挺好的,怎麼就把我給刷下來了?肯定是問題!”
更有不怕事的二愣子,旁邊家人沒拉住,啪的一聲,把剛領到的兩吊錢給摔地上了,扯開嗓子叫道:“不公平,該叫他們九個上台當眾背,背得好與不好,大家說了算,我們即便是輸,也要輸個心服口服!”
一時間,落選的少年皆是振臂高呼:“上台背誦!心服口服!”
“上台背誦!”
“心服口服!”
年少輕狂,壓倒性的聲音響徹天地。
易傾南原想著挑撥一句引發眾怒,拖延時間,借機再想辦法重回賽場,沒想到這把火燒得太過,竟使得群情激奮,公然與主辦方叫囂對抗,卻是出乎她的意料了,不由得暗暗叫苦。
二虎和福貴還在那九人當中呢,她這會兒也想起那名送他倆到此的老者是誰了,就是在青州城外辦學堂的譚老先生,雖然不知二虎他們怎麼會跟他在一起,但回想起方才那句“多家關照”,可以確定的是,他倆順利過關應該與此有著莫大的關係,說不定老早就得了題目,從早到晚念它個幾百幾千遍,也死記硬背下來了。
其實上不上台並不重要,要想推翻比試結果,最好的辦法就是旁敲側擊,悄然慫恿,讓旁人揭發那鄭大管家泄題作弊的真相,而她自己有的是法子撇開幹係,不擔心日後受到大管家的報複,但如此一來,二虎和福貴必將受牽連。
哎哎,是誰不好,卻偏偏是他倆!
出賣同伴的事,小五哥可做不出來,但眼看就要塵埃落定,進府無望,如何是好?
這頭易傾南急得不行,那邊鄭大管家在台上麵不改色,張口欲答,忽然間眼睛瞪大,望向某處,眾人不由自主隨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原本緊閉的裴府後門大開,從中步出一道英偉挺拔的身影。
“既然不服,那就再比。”俊臉沉靜,聲音淡淡,卻蓋過了現場所有的喧鬧聲。
如此氣場,除了那裴大將軍,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