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吐血(2 / 2)

秋風來了,蓮子飽滿蘆葉金黃,冬的雪,冰封蘆溏,半大不調皮的男娃,經常跑到這裏溜冰打陀螺。

蘆溏伴隨著四季分明的春夏秋冬,從白的太陽升起到夜間的日月星辰閃爍,蘆溏沒有掀起多大的波也沒有引起世人的矚目,年複一年就這樣一直沉默。

王家集身後的昆吾山,如今已被大雪覆蓋,陽光下的崇山峻嶺透著刺眼的白。一山連著一山看不到盡頭,一脈挨著一脈不知那脈的後麵還有沒有人家。

山上的樹、山上凸起的石,在雪的裝扮下,遠遠望去,有的像雲,有的像隻猴子蹲在那裏,有的佇立在那像望夫歸的女神。風一吹再看這景,隻要你放開你的想象,展現在你眼前的就是一幅千姿百態活的畫麵。

昆吾山的半坡根部是寬闊的龍湖,湖水碧波蕩漾,山上有兩條山澗溪流,常年不息的流入龍湖,湖裏魚蝦蟹鱉豐富,湖麵飛禽起落,昆吾山山清水秀,真是個養人的好地方。

王家集身後這片延綿的山,靠村子這麵,大部分都是王進財家的山巒。山上的每棵樹每棵草都與莊戶人無緣,隻能望山興歎。

現在周玉華叫大貴到東家借鬆樹杆子,到頭來拿什麼還,還不是折成給老東家打工的錢?王大貴前賬還沒清,這又要背新債,這短打工成了長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他能不打怵心顫嗎?一時覺得眼前發黑,心痛的病又犯了。

日子過得再難,房子也不能露頂夜裏看星星,冰雪地就更耽誤不得。

周玉華看著王大貴一直蹲在那悶頭抽煙,心裏一肚子氣又不敢發火,她怕呀,怕王大貴再發病。

王大貴急火攻心,含著煙袋閉上眼睛還是覺得昏地轉,他嘶拉了一口煙,嗆的‘咳咳’幾聲,從心中湧出一口鹹‘噗噗’噴了出來,兩口鮮血灑地,他身子一軟往前一跪,順勢窩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正站在那發愁的周玉華,看到丈夫突然倒地,她著急的幾步跳到跟前,扶起大貴摟在懷裏,淒然的哭喊道:“大貴大貴,你這是怎麼啦,你不要嚇我,孩子他爹呀,你可不能倒下,你要是有個好歹,你叫我一個女人可怎麼領著孩子過呀,嗚嗚嗚,大貴,嗚嗚你睜開眼看看,你快睜眼那大貴,嗚嗚嗚。”

一陣陣呼喚,一聲聲哭泣,昏沉中的大貴就像在夢裏,聽到遠遠地呼喚聲,他想睜開眼,可眼皮子發緊就是睜不開。他想大聲喊叫,可嗓子撕破就是發不出聲。

周玉華看著臉色發青的丈夫皺了一下眉頭,她趕緊禁住哭聲,貼近大貴的耳邊輕輕的呼喚“大貴、大貴,我知道你太累了,你睜開眼咱到炕上躺著好不好?大貴聽話,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和我,我。”

這時的王大貴好像從昏迷中有了感覺,臉色慢慢的出現了血色,他突然地挺了一下上半身,像是費了好大勁吐出了一口氣,眼睛慢慢的咧開一條縫,看到妻子把他摟在懷裏,眼角流出淚來,嘴張了幾張,隻聽喉嚨裏咕嚕出聲卻聽不清。

周玉華一看大貴醒過來了,趕緊收住淚,揪著的心算是放下了一點。

她輕聲道:“孩子他爹,來,你要是有勁兒就幫我一下忙,我扶你上炕躺著。哎呀我的媽呀,你可不知道,你剛才鬧這一出,差點沒把我嚇死,來來,上炕囉。”

周玉華看躺在炕上的大貴喘氣勻溜了一點,這才真的鬆了一口氣。她真後悔,自己千躲避萬躲避,陪著心話,丈夫還是舊病複發,差點,嗨。

王大貴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了心痛的病,一有點不順心的事兒就心痛,隨著家裏的孩子越來越多,生活過得越來越苦,他的心痛病時常發作。

周玉華嫁到王家後,知道丈夫有病,越發不敢隨意的對大貴發脾氣,哪怕是有些牢騷也都憋在肚子裏,就這樣怕來怕去大貴還是犯了病,還比以前哪次都重。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就揪的很緊,就怕,嗨,這苦命的女人,她都不敢往下想。

大貴在炕上躺了一陣兒,覺得自己太無能又窩囊,身子骨又不爭氣,躺在炕上聽外麵寒風撲窗,家裏的屋頂塌了個大窟窿,他再也躺不住,強著坐起來就往炕沿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