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本不想飲酒,無奈三娘醉意朦朧:“雪兒你也飲一杯,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呢。”沁雪擺手:“我不會,嫂嫂你也少吃些酒吧。”三娘因為夫君文濤去了心情不佳,遂拉著沁雪的手:“隻飲一杯,鳳尾也飲了一杯呢。”“這杯酒我替雪兒敬二嫂!”文遠擋住了這杯辛辣的酒,想起玉簪悲苦的臉,和沁雪傲氣的語氣,他隻覺著難以抉擇。一仰脖,任苦辣的液體流入喉中。
眾人也都猜酒劃拳,熱鬧非凡,嘻嘻笑著起了玩笑,木槿此刻因為安夜辰的緣故,心情不好,也飲了兩杯酒,頭暈暈的。“姑娘,你先飲著,我出去一下。”她扶著牆壁踉踉蹌蹌的出了席間。“瑾兒……”“沒事兒,相信我。”文遠安慰著沁雪。
離開了嘈雜的酒席,看那邊燃燒的雲霞,把綠樹紅花渲染成金燦燦的錦緞,好像是夢裏的景色,空靈亦幻。
“怎麼喝這麼多酒?”花影從關雎樓去給沁雪取團扇,看到竹花影下的木槿麵色紅潤,料想必是醉了,忙上前攙扶:“我還是扶你回房休息吧。”“花影你,我們生就隻是做丫鬟的命麼?”木槿含淚問道,花影不曾想到,一向堅強的木槿會流下淚水:“姐姐你喝醉了。”她卻搖著頭,道:“不,我沒醉,我沒醉……他我隻是個丫鬟,隻是一個丫鬟……”
瞬間,花影似乎明白了什麼。身份無法選擇,出生便是注定了自己的宿命,丫鬟,到了芳華縱逝,就會被主子遣散出去,或是嫁人,或是被賣到大戶人家做妾,或是做一輩子的丫鬟,看著主子的喜怒哀樂過活。“姐姐想多了……”“也許是我想多了……”木槿抽噎著,然後步伐緩慢的向自己的屋舍走去,空氣裏,盛夏的味道中彌漫著淒涼的氣息,是花落成陣的聲音。
夕陽餘落暉,渡頭餘落日。孤雁徘徊久,哀鴻鳴遍野。花落亭處,落櫻滿庭院。水流春去也,青山遮不住。畢竟久別離,隻怕經久年。
入夜,丫鬟們忙著收拾晚宴殘桌,落櫻在廳堂裏又掌上燭火,薔薇則負責沏好香茶,劉氏坐在榻上與蘇姨母閑聊。燈火通明,一派祥和之境。此時文遠拉著沁雪的手走了進來,對劉氏道:“我想求母親一件事,不知母親能否答應。”劉氏抬頭,看到兩人恩愛萬分的模樣兒,倒也歡喜:“隻管來。”“我想納木槿為妾室。”聲音不大,卻讓坐在椅凳上的蘇姨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先是和自己的女兒玉簪曖昧不已,如今竟要一個丫鬟做妾室!
劉氏看到沁雪沒有反對,便隻道是同意了,遂笑著點頭:“為咱們陸家開支兒散葉兒,是你的責任,木槿那丫頭性子倔強,既是雪兒同意,你又喜歡,那我也不反對。等明兒我抽空挑個日子,給你們辦了就是。”恰好正不知要如何處置木槿,如今文遠既開了口收為房裏人,正好那木槿也不會妨礙自己做事兒。文遠謝過劉氏,便攜著沁雪出了廳堂。
月色下的沁雪,望著遠山,道:“怎麼對她呢?”文遠:“若不是母親時常欺負她,我也不至於如此,讓她做我的妾室,著實委屈了她,不過為了保護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相信她會理解的。不過雪兒放心,我絕不會動她。”沁雪也是思慮了好久,才同意文遠的做法,她不想讓木槿受到任何欺侮,尤其是那夜荷塘邊。“我會很快調查清楚蓮香死因的,還她一個清白。”沁雪看著風流倜儻的文遠,不覺醉在了他的懷裏:“希望如此。”
關雎樓前,花影見了文遠和沁雪走在一處,心裏十分歡喜,這就明少爺心裏是有少奶奶的,她忙笑著迎接:“奴婢早已放好了熱水,隻等著少爺少奶奶回來呢。木槿,快熏上燃香!”著已經扶著沁雪進了屋子。桃夭探出頭來,道:“大半夜的,喊什麼?”花影問:“木槿呢?”桃夭懶懶的答道:“從疊翠軒回來就沒見著她,不如讓我去點燃香。”花影點頭:“也罷,你去鋪床,我還得服侍少奶奶沐浴。”
來到內閣,桃夭麻利的疊床鋪被,燃起百合香,忽而想起了四姑娘綠妍,從來都是自己為姑娘做這些事,四姑娘偏愛檀香,清幽可人。“不知何時才能再服侍姑娘……”她想到這兒,淚珠兒浸滿了眼眶。“少奶奶要安寢了,桃夭好了麼?”是花影的聲音,桃夭忙抹幹淚水,匆匆離開了內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