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宣最怕的就是這件事,聞言,狠狠瞪了劉水一眼:“你有這閑心,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楚輕一旦證明不是凶手,作為第一嫌疑人,他將會裏裏外外被審訊偵查,到時候一旦確定了對方就是凶手,那麼他的下場可比楚輕如今隻是被判斬首要慘多了。
八條人命,怕是要判淩遲。
楚輕是因為有先前的大功才得以減輕懲罰,依然被判了斬首。
劉水這種故意設計陷害,連害數人的惡人,懲罰絕對不會輕了。
劉水垂著眼,隻是輕輕點了下頭,並未說話。
即使甄大人再不願意承認,李天嘯因為太過震動,半晌沒說出話來,一旁的禦前總管對於這些時日李天嘯的心思雖然沒琢磨到三成,一成卻也是有的。加上先前李天嘯的反應這麼大,再聯想到這些時日皇上時常把楚公子留在寢宮的情景,頓時捕捉到了李天嘯的幾分心思,頓時,直接去派人進宮喚了宮裏得力的嬤嬤過來。
宮裏的人,對百姓來說,更加信服。
在他們眼裏,皇上是他們最高的信仰,宮裏出來的人,自然不會偏袒,得到的結果也更讓他們認可。
李天嘯聽到禦前總管的吩咐,並未否決。
楚輕一直沒聽到李天嘯的聲音,心情一直起伏不定,不過好在說出來了,最後一塊壓在自己心頭的巨石搬開了,她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楚輕並不擔心自己以後的仕途,隻要李天嘯肯鬆口,劉國舅那邊,自然不會舍得放棄拉攏自己這麼一位得力的幕僚,他自然會想盡辦法替自己開脫。
曆代並不是沒有出過女官,雖然極少,可到了她這裏,也並非先例,她先前在牢裏對劉國舅的人說的話,勢必會傳到劉國舅的耳中,他在這個時候肯定會找人為自己在朝堂上求情。
所以,目前,隻要李天嘯別生氣……
想到李天嘯的心思,楚輕拿捏不準,萬一他一怒之下……
楚輕忍不住出了一身的汗。
四周的百姓在一陣死一般的沉寂之後,即使皇帝在此,還是沒忍住震驚的開始小聲交頭接耳起來了。
“……我剛才是不是耳聾了?出現幻聽了?”
“不知道……我大概……也出現幻聽了……”
“還有我……”
“我……”
“……”
“既然大家都幻聽了,那麼,我們剛剛聽到的餘大人是女子?不錯吧?”
“不錯……天啊,女子入朝為官,還當了這麼久……”
“不算是入朝為官吧,錦衣衛也不過是北鎮撫司的一個小職位,頂多算是……”那人大概是也找不到理由反駁了,茫然地望著前方。
心裏隻要各種震驚在狂刷腦袋:破了這麼多大案的餘大人,竟然是女子?!
這大概是他從出生到現在幾十年聽到的最難以置信的話了。
聽說這餘大人還會驗屍?
他們想到一個女子拿著解剖刀在屍體上劃來劃去的……那畫麵太美,他們當真是不忍心看。
“不過……我就說啊,這餘大人不是凶手,肯定就是被冤枉的,這下子不就證明了……餘大人是女子,怎麼奸殺啊?”想奸殺,也要有工具啊?
所以這肯定就是冤枉的!
“就是啊就是啊,當時肯定就是屈打成招的,聽說當時在大堂審訊的時候,人都被打暈了,愣是被潑醒的,現在想想真殘啊……”
“是啊,不過,為何餘大人不早說呢?”
“你傻啊,餘大人剛剛不是說了,這是欺君啊,欺君可是要滅九族的,不還是死麼?”
“可惜了,要不是甄大人老糊塗屈打成招,本來還能有個好官的。”
“這下子肯定當不成官了吧?”
“肯定不能了吧……女子誒……”
“……”
嘀嘀咕咕的聲音越來越多,眾人忍不住震驚的同時,又忍不住興奮。
把先前楚輕破的那幾樁案子一一說出來,有覺得女子不該拋頭露麵的,有覺得這餘小楚巾幗不讓須眉的……各種各樣的聲音傳來,甄大人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他從位置上恍恍惚惚地爬起來,朝著步輦的方向跪了下來。
完了……徹底完了。
判錯案,審錯人,對於刑訊辦案的人來說,簡直是不能犯的重罪!
他……真的完了。
甄大人的頭低低垂著,一直到現在他還忍不住抱著希冀:如果、如果餘小楚是開玩笑,她不過是想要脫罪……如果她不是女子……可怎麼可能呢?誰會用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來脫罪?他渾身無力,求饒的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等著宮裏老嬤嬤到了之後,驗明正身,如果真的證明對方是女子,那麼他先前所謂的信誓旦旦,所謂的對方就是凶手絕對無疑的話,簡直就是自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