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千夜墨芴低沉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在整個屋內:“她還有多少時間?”

“半年。”沒有猶豫,李禦醫答得幹脆。

半年?一句話,卻終於可以讓千夜墨芴喘口氣了。他還有半年的時間,他還有半年的時間來努力。雪山靈狐雖然難尋,但是他卻不能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想到紫蓮,千夜墨芴也不禁皺了皺眉。

紫蓮甚是罕見,可遇不可求。經過百年開花,如今整個蒼瀾大陸上也隻有兩朵。一朵在墨月國皇宮,而他也隻是無意中得到的另外一朵。

上次蘇洛衣回到了桀王府,他親自將紫蓮送去給千夜傾泠。

而千夜傾泠隻是眼梢一抬,冷泠地看了一眼那朵紫蓮,隻是眼神卻是極為不屑。

那一頭的銀絲在寒風中狂舞,極為刺眼。千夜傾泠嘴角一勾:“你以為本王跟小淺的愛情真的隻值一朵紫蓮?不!即使每月受萬蟻噬心之痛,本王也不會出賣我跟小淺之間的愛情。”他看著千夜傾泠遠去的背影。

明明那個背影的主人是那麼地哀傷,明明他的周身滿是蕭索,可是為何他在那個背影上看到了萬仗光芒,堪比日月。

所以那朵紫蓮至今仍在他的手上。

千夜傾泠用每月萬蟻噬心的痛挽救了他心中的愛情,隻是他又能否挽回他與她之間的愛情呢?

想到這些,千夜墨芴突然覺得很害怕,隱隱有些慌亂。雖然他們都曾經利用過她,但是相比較而言,不得不說千夜傾泠比他愛得徹底,比他愛得完全!

“王爺,還有一事……”最嚴重的事情已經說了,李禦醫的臉色也不再像原來那般凝重,反而多了幾絲欣喜。

隻是他的話卻突然被千夜墨芴擺手截斷,抬頭,看著眼前高高在上的王爺滿是不解。他卻看到千夜墨芴的臉比剛才更沉重了幾分。

千夜墨芴心狠狠一擰,看著床上女子輕顫的濃密眼睫,深眸裏有著藏不住的擔憂。該死的,剛才他因為太慌,竟然大意到沒有發現床上的女子是什麼時候醒的!

“李禦醫,隨本王到書房裏談。”說著竟是極客氣地對李禦醫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又對著屋裏的眾人說道:“你們好好照顧夫人,若是夫人出了什麼差錯,你們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他的這句話,不僅是說給屋裏的眾丫鬟說的,更是說給床上的蘇洛衣聽的。

待千夜墨芴走後,蘇洛衣才睜開眼睛,居然還是被他發現了!

丫鬟扶她坐了起來,她輕聲呢喃道:“隻有半年了麼?”一句話,聽不喜怒哀樂,很平靜,平靜得好似她隻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雪山靈狐?紫蓮?哪一樣不是有些人窮其一生連麵都沒有見過的東西?想到紫蓮,她不禁心中一痛。千夜傾泠早已得到了紫蓮,他每月再也不用忍受噬心之痛了吧。想到這兒,她突然心中酸澀難言,甚至連她自己都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感受。

曾經,她離開他,就是為了能夠讓他得到紫蓮,也斷了她與他之間的情絲。隻是後來每每想起,胸腔之間都有些窒悶。

已經沒了紫蓮,她還真是隻有半年的時間了。半年,可以幹很多事情。嘴角牽起一抹笑,想到青芍那個丫頭,蘇洛衣的眼裏閃過一絲嗜血的狠厲。

有些人,已經活得太久了!

蘇洛衣發了一會兒呆,便聽到沉穩的步伐由遠及近。相較於他平日的步伐,倒真是沉了許多。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她知道,是他回來了。

隻是等了許久,蘇洛衣卻仍然沒有感覺到有人進來。緩緩地睜開眼皮,才看到那個一襲黑衣的冷冽男子站在門口,負手而立。他的目光仍舊深邃,深邃得找不到任何聚焦點。風揚起他的衣角獵獵翻飛,於那滿院的枯葉為背景,他的身影顯得那樣地蕭索而寂寥。隱隱間,似有濃濃的悲傷自骨間透了出來。

沒想到如他一般狂傲冷冽的男子竟然也會出現這樣的情緒。蘇洛衣自嘲一笑,她現在連自己都顧不了,又怎管得他人?更何況他根本就不需要她來管。

既然他不開口,她也就索性再次閉上眼睛。兩個人,就那麼隔著一扇簾子。可是隻要是一伸手的動作便可以越過那張簾子,隻是有時候越過那張簾子卻需要整個生命的力量。因為他們所需要放棄的總是而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