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歲的小姑娘》16(3 / 3)

黃漢原本懶得跟她鬥嘴,錢是他賺的,鬥嘴卻從來輸給她;她滿嘴不切實際的道理,歪理又總是比正理蠻橫。沒料到林真這回竟不是鬥嘴,怕是存心要挾哩,慌忙說:“你們來往是可以。但你要守住這畝地,別到頭又喊冤枉。”

林真壓著咚咚狂跳的心,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說:“那當然!”來往就意味著存在發展的趨勢,而發展趨勢是無法把握的。等到你終於發現了這畝地沒能守住時,再來跟你講解這畝地是多麼難守,就連七仙女也沒能守住呢!

黃漢既是提醒也是推卸責任:“萬一被高偉發現我們來往,吃了螃蟹說螃蟹騷怎辦?”

林真乍膽說:“一個窮小子,能有你那麼多高貴講究!”

黃漢突然發難:“他知不知道這房子?你一定要說實話!”

林真也一定實話假說:“我怎會讓他知道!”

黃漢受驚過後,就想到了自身的吃虧:“你隻顧慮自己的安全感,你結婚了,那我呢?你就會指責我自私,你不也自私了?”

林真說:“我有考慮過,真的,隻是說出來你要罵我狂妄。你可以拉那臭小子一把,他領了你的情,還能跟你兩兩計較麼。”並引用童嬸和王子安這兩件活寶,認為自己有十足把握讓高偉步他們後塵。

黃漢呸道:“你狂得很!給你對紙翼,就以為能飛天了!”

林真恫嚇他說:“我能飛天,翅膀上載的一定是你!”在這節骨眼上,發誓要擊倒他:“狂就狂唄!一味弱小,就連狂的機會也沒有了。事在人為,新人類的怪事還少麼,它們沒出生之前,我們做夢也沒夢到過吧?不共產怎共妻?”

黃漢沉默片刻,問:“你這麼肯定他一定能離婚?”

林真自信地說:“能離婚和不能離婚都是有模樣的。那些雖不把老婆當情人,但還能當親人的,就離不成婚。而他們倆活生生是仇人一對。你也不必聽我一麵之詞,自己去了解一下,看他這兩三年有沒有回家睡過一晚。按分居法來算,早已是事實離婚了。他目前欠錢,還欠他哥哥娶個媳婦回家安慰兩老頭。最好你能在事業上助他一臂之力,他有了錢,離婚就快了。這跟我以前的情形很相像。”

黃漢憤怒地點了根煙。煙真是好!可以代替不便於表達的情緒,那口煙噴出的同時,真仿佛痛揍了誰他媽一頓!他能跟林真維持到今天,不用回去困那二十個黑指頭的老婆,得多謝林真的幼稚。他本來很願意林真無可奈何地跟著他,可恨這女人的腦袋總能鑽進些不安份的細胞,破壞他的安定團結。現在區長沒得做,工程沒得撈,這女人卻還吃裏扒外。又要養活她母子,又要包辦她父母,還要兼顧她的前夫和口頭的丈夫。天下事敵不過一個理字,這女人偏偏就橫來豎來呢。細思今日的尷尬境地也皆因自己的膽小之過,當了二十年幹部,過手土地錢財無數。可除了隨大流吃公款用公款,占點九牛一毛的便宜,大事麵前卻惶然止步。到今天也就掖個二三百萬,跟那些千萬億萬身價的爺們比較,自己也不過一窮人。他愈想愈覺得窩囊,一聲不吭起身走了。

林真看表已近兩點,心裏興奮得受不住,好想立即就把好消息捎給高偉。她坐立不安地在屋子裏來回走動,眼睛掉來轉去不時親吻一下座鍾,最終忍住沒有騷擾她的浪子。回想起剛才說共產才能共妻,雖是故意跟黃漢打嘴仗,但內心卻很懷疑。如今婚外情蔓延,糾纏到後來矛盾激化了,不是奪人夫占人妻,就是瓜財分產。客觀來講,一個家庭不是那麼容易就解體,屬於自己的東西,棄之總是不舍,看每個家庭積累的破抹布舊報紙鏽罐子就知道了。婚姻法雖設置了重婚罪,而婚外情照樣蒸蒸日上,與其說執法不嚴,莫不如說是出於雙向人道,如同默認原定法律已經滯後;而且估計未來最難執行的也應該是婚姻法,因為一旦按本執法,勢必導致許多能人無心創造——有權有勢還要有愛情啊,沒愛情還談什麼美滿人生?假若把愛情寄托於妓,又勢必會造成妓之行業成千百倍擴大,界時大家都湧躍為妓,也不見得是什麼體麵事。既然如此難以安置,那為什麼不實實在在地納圬迎新?這總比鬧分裂來得公益吧?也不會有那麼多被無情婚姻扼殺了的有情人,良心和花心都照顧到了,還能相對減少貧富懸殊呢。怎麼大家都抱著婚姻的腳叫頭痛,就沒有人想到平衡力的作用呢?別人想不到那是他們笨,你黃漢和我想得到就行了!當初你老婆要是好說話,現在大家已和睦相處了。

婚姻靠讓路!感情靠讓步!好在高偉夠通達!

她勝利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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