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毫不理會,不!簡直氣瘋了:“你怕挨打,為什麼還吃白粉?吃屎好多了!”說著氣往上喘,加上剛才淋雨驚風,咳個不住。
葉警察喝道:“她已說不放你了,還羅羅嗦嗦,又不是你老婆了!你戒不了的,莫再騙她!”
王子安連忙點頭說:“好好好。阿真,你求他們通融一下,我想清明節請一天假回去拜我媽。”
林真咬牙連珠罵:“甭提你媽!她看見你就掉頭走了!我發誓不再過問你的事!我對你徹底死心了!你也死了這條心吧!”
王子安不料這樣,磨蹭了會兒,小聲地問:“你能給我點錢嗎?”
林真一聲不吭打開手袋,取五百塊給他,立即恨聲對葉警察說:“你帶他走!我不想再看見這個人!”轉身走開。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想著他那破爛的衣服,聳著的兩肩,沒戴眼鏡的凸眼珠,他正要去的那個恐怖的地方。她哭了,舉起一邊衣袖掩住劇烈抽動的臉龐。
高偉遞了塊紙巾給她:“他就那樣子,你也犯不著難過。”
林真卻隻是哭,那曾經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人,眼下又要受牢獄之災了,她真不知怎樣去安排她的情感好了。還要繼續幫他嗎?這有用嗎?可他到底是個活生生的人啊,為什麼要他承受這樣巨大的災難?毒品可以橫行天下,卻要人們緊守著薄弱的意誌。金錢、名利、性、毒品,這些橫行霸道的萬惡的推殘品,這些有形的魔鬼們,無處不在!渺小的人們啊,這塵俗的酒囊飯袋,無處可遁!
回入城裏,高偉已淋個濕透,抖著兩片嘴唇問:“把車放哪裏?”
“你拿去用好了,等他回來了再說。”
“我送你回去。”
林真卻不想讓他知道新屋:“不用了,你快回去換衣服。”
高偉固執地說:“也不差這會兒,走吧。”
林真倒不好再推辭,行至十字路口,向前是舊居,右拐回新屋。她刹住車,有些難為情地說:“我搬了房子。”
高偉笑問:“搬哪兒了?不請我上去坐坐?”
林真見他頭上身上無處不淌水,心裏難卻,又恨黃漢冷情,就斷然點了頭:“走吧。”
高偉進門環視了一下室內,略帶妒意地說:“怪不得老叫我複Call你了,原來害怕我知道這個好地方。”
“先別說這些,洗澡去。”林真開衣櫃取出兩件家常冬衣交給他。她身材高大,穿衣喜寬鬆,便宜高偉有機會穿女人衣服。當下將他的濕衣洗了晾起,說:“掛一夜,明天拿風筒吹吹就好了。”
高偉擁著她,含笑說:“最好永遠也別幹,那我就不用走了。”
上了床,林真即刻就想到自己的壞了。她仰頭靠在床背上,讓那一股子幽怨大大方方地對著屋頂,對著窗外墨一樣的天空裏那個她仍然信奉的上帝,眼神開始一點一點地堅定起來。這個活到了三十三歲而仍然相當情緒化的女人,已越來越能把握自己刹那的心態了,對於今晚發生的一切,她打算將它們全部扔垃圾桶去。隻有上帝才有資格判決她今晚的行為是對是錯,在將來的某一天,上帝一定會將答案帶給她。她已做好思想準備,甚而是蠻橫的:“我錯不到哪裏去!”
高偉凝視著她,此時的她真是連骨子裏都是幽怨的美麗。他得承認,他是個浪子,大大小小地跟不止十個女人發生過關係。讓他感到新鮮的不是林真的胴體,而是她的為人。她對性愛並不強烈,幾乎不會主動產生激情,僅是能較好地順從他的引導。然而她在其它方麵的表現卻十分突出,不做作,不狐媚,不矯情,除了真實還是真實;她的誠懇,她的親切,她的溫柔,她的發怒,她的傷感,她的沮喪,她的小氣,皆來如風去也如風。可正是這樣一個女人,很使他感到了敬慕,感到了安全和力量,當然還使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突破口。在他們的交往當中,撇開他身體以外的事情,隻須他一個微笑或苦笑,她就會積極安排妥當。隻是林真萬萬也沒有料到,她真真實實地麵對著的這個男人,卻無時不刻地在對她耍心眼。她還以為,這輩子總算做了一些人的主人呢!她的頭仍高高地仰著,眼睛睜得大大的,腦袋雖然在翻山越嶺,姿勢卻始終如一。高偉的眼睛也一直停留在這張臉上,當看到她的臉色已由鋼鐵變為絲綢,就知道可以動手動腳了,卻被葉警察的電話拉住了手。林真見他嘻皮笑臉講了半天,聽著似乎跟她有關,就拿眼睛瞪著他。高偉合上手機笑說:“他八成想打你主意。”
“臭警察!”
“他就在你們這個區辦公,你以後會經常碰見他。”
“我裝認不出就是。”
高偉低聲呢喃:“阿真,你怎麼這麼漂亮,你真是個引人犯罪的女人。”拉她躺倒,用他雄強的身體壓著她,緊緊地,粗暴地,似乎要把他身體的每一寸都擠進她的血肉裏麵,他簡直要把他們的身體搓泥巴似的合二為一。林真初時還有些麻木,可在這股年輕而強悍的力量之下,漸漸便配合起來了。
當她從久違的激情中平靜下來,臉上不覺浮起了一團怔忡,靜靜地問:“我是不是很壞?”高偉閉著眼睛說:“你很可愛,隻是生活不夠可愛。”林真沒聽進他的盲話,自言自語說:“我應該承認自己夠壞的了,可是我心裏又非常抗拒這種說法。你好我更好,你都不好怎要求我好呢?我想好已經遲了,總是這樣。試想一下,一個好好的女人怎會想做壞女人呢?我隻是想做個幸福的女人而已。我是好女人,也是壞女人,卻不是幸福的女人。”高偉做完愛隻想愜意地睡覺,聽她糾纏不清,隻得睜開眼睛,說:“這是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什麼叫壞,壞用對了地方就是好。”林真疑惑地望著他:“你的相對論運用得很好,但有些事情不能光憑自己喜歡就做。算了,已經做出來了,反正你以後別再找我。你怎麼不找個伴?你有人了,我就不會允許你這樣,也能斷絕我的歪念。”高偉低聲說:“我說過要等你,我離婚就娶你。真的,我看別人都不如你。知道嗎阿真,有你,我就有了一切,我是不會再找什麼伴的。真害怕因為我目前的無能而失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