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順關修築於大明天順年間,而座落於關西渾河平原上的撫順城則是洪武十七年就修築而成,大明初定遼東時自山東各處遷移百姓充實遼東,並且設都司鎮守,連續修築多座城池,撫順城就是最早一批建築而成。
此地相鄰女真各部,自明初起就飽受戰火,女真領袖一旦渾一各部,掌握力量,第一件事便是騷擾此地,若各部分裂,則這雄關與城池便是女真各部朝貢經由地方,還有便是馬市貿易所在地方。
關城之外,已經俱是女真掌握,韓旭眼中看到的山坡穀地,居然俱是女真人在耕作。
遠遠看著留著小辮子的女真人在田中勞作,韓旭奇道:“不是說女真人都擅長射獵漁獲,怎地他們也在種地?”
韓四答說道:“韃子又不傻,光靠射獵打魚能吃的飽麼?運道好便射得到,運道不好卻是白費力氣,這種地卻是將種子拋灑下地就準定有收成,他們也須知種地才是好的。不過向來女真各部種地,就是建州左衛最下力氣,還是現在這老奴的祖、父輩就開始了,現下老奴得國當政,當然在各地開荒種地了。”
至此地界,各人都屏息靜氣,華小栓向韓旭悄聲道:“韓大哥須得小心,你看那些韃子好似老老實實的種田人,其實最凶惡不過。我等過境若被發覺,少不得要好一場廝殺!”
說話間各人都已經持弓在手,屏息靜氣,這山崗處處多半已經開墾出來,到處隱約可見留辮子的女真人,若是當真被發覺了,麻煩也是真的不小。
韓旭也是十分緊張,他此時已經知道自己與眼前這些人比起來等若廢人,隻有一些能走長路的耐力,身體底子比這個時代的人強,要是比眼力射術當然沒得比,就是吃苦耐勞,近身搏鬥,隻怕眉清目秀的華小栓也能輕鬆收拾了自己。而女真人悍勇過人,騎射俱佳,韓四等人言談起來雖然十分仇恨,卻也承認韃子厲害,若是真的落在這些女真人手中,怕是自己有心投誠當漢奸,對方卻是聽不懂自己的話,憑白送了性命,可是當真冤枉。
他不似韓四等人深恨女真,幾百年後早就民族融合,這幾天早就想了再想,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身手在這個時代等若廢人,惟一的可恃之處就是知曉曆史大勢,與其螳臂當車,不如早點混在八旗裏頭,明朝人最抗拒的剃發對自己來說也是毫無問題,衣冠改製也沒有什麼大了不的,自己生活的時代早就改了衣冠了,既然如此,到不如早點投效,總能安穩的過後半生。
韓旭當然也在網上看過一些東西,不過他既不是清粉也不是明粉,對晚清的喪權辱國當然也深感痛恨,對清朝這個異族政權也缺乏認同感,有一點鄙夷和排斥,不過個人之力難以回天,或許有人一直幻想能逆天改命,可韓旭畢竟隻是一個普通的小人物而已。
這是這幾日他每日晚間坐在火堆前想的未來,隻是不願想的太深,在韓旭的內心深處,還在想這件事隻是一件荒唐之極的玩笑,甚至就算是真的,可能自己也會在短期內能回去,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中去。
眾人俱是屏息靜氣,悄悄兒的自山崗僻靜處繞道而行,有一些堅險之處,需得攀爬而過,就算這樣,眾人也寧願這般繞道冒險,畢竟用韓四的話來說,女真之險惡,遠在這山川險惡之上。
如此小心翼翼的行得幾日,卻是有驚無險,安安穩穩的過了女真地界,抵達撫順關前。
關門巍峨,大塊的青色條石一路橫臥向上,城堞,射口,高大的城門樓子俯瞰向下,給人一種龐大的威壓之感。
城牆上頭,是一隊隊拿著長槍的明軍在來回巡邏,青白色的笠帽,紅色的襖服,黑色鐵網靴,離遠了看還象個樣子,離近些看,這些明軍穿著都是十分破爛,長槍的槍頭居然鏽跡斑斑,而且長短不一,士兵普通顯露出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神情也是冷漠中帶著懶散,不論是城牆上還是城門外的駐軍,對來往的人群都缺乏盤查的欲望,隻有在勒索的時候,這些明軍的眼中才顯露出一點生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