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凱莎的願望實現了,但看到爸爸天天酗酒,無論下課回家或假日總見他喝醉在睡覺,而清醒時臉上又帶有濃濃的苦澀.這讓凱莎感覺很難受。
然而,她想試著相信媽媽所言:“一切會轉好的。”
所以看到爸爸的憂鬱,凱莎總想分憂解勞,因此簡單的家事會趁爸爸睡著時獨自做完。過去早已從媽媽那裏學到不少。
倘若早上起來見喝醉的爸爸還沒醒。凱莎會悄悄打理好自己後準備早餐上桌再叫醒爸爸。這些十分簡單,因為早餐在前晚父女出去吃飯是先買好,但萬一晚上彼克沒醒便叫外賣。
彼克醒來看女兒處理好一切,連連道歉,但凱莎總笑笑回答沒關係。
後來彼克過意不去,漸漸減少酒量。不隻會在門口迎接放學的凱莎,更在假日帶她出門走走,而且家事一手包辦,甚至照莎拉留下的食譜動手做料理。
雖然不是很美味,但凱莎感覺又回到過去一家人相處的時光。盡管少了媽媽,可女孩相信天上的媽媽心是陪伴她跟爸爸的。
這種轉變令凱莎確信一切會變好的。她有時會看到爸爸拿報紙抄寫、打電話詢問,肯定是在實現到鄉下生活的承諾。
穩定的日子過得很快,到了小學畢業前幾個月,凱莎快滿十三歲。
那天一如往常搭校車回家,用鑰匙開啟公寓大門再上樓打開家門時卻沒看見含笑的爸爸,使她感到疑惑,而且裏頭沒半點聲音,她感覺爸爸一定又開始喝酒了。
果然不出凱莎所料。進屋之後見到客廳躺在沙發上熟睡的爸爸,旁邊的桌上擺了喝完的酒瓶和杯子。
身為女兒的她突然湧現妻子的心情,生氣地咕噥:“為什麼又開始喝酒了?”
旋即卻瞥見桌上還放了藥罐。凱莎頓時聯想新聞上播報的吞藥自殺,緊張蔓延開來,急忙拿起藥罐端詳,確實是安眠藥,但裏麵滿滿的,顯然隻吃兩三顆藥。
若要自殺不可能隻吃幾顆。念及此的凱莎鬆了口氣,可是當望向爸爸時又感到不對勁。平常酒醉睡覺會打呼,今天卻沒有。她多觀察了一下,驚覺爸爸的胸部竟然沒有起伏。
她慌了。立刻抓住爸爸的手,感覺既冰冷又僵硬。驚恐的凱莎開始大力搖晃,口中不停大喊,可是不管多久人依舊沒醒來。
之前失去媽媽的恐懼告訴她即將痛失爸爸。凱莎死都不要,馬上轉身去打電話叫救護車,說話的聲音顫抖不已。
掛上電話,呆站的凱莎注視沙發上看似睡著的爸爸,腦袋一片空白,直到門鈴響起。
幾個救護員跟一名隨車女護士進門,用儀器測量又四處按壓彼克的身體,全露出不樂觀的表情。當凱莎聽見“急救也無效”的時候忽然脫力跌坐在地上。滿臉愕然。
聽不見護士的叫喚,宛若世間隻剩下她一人。
凱莎腦海第一個浮現是以前頑皮的男孩惡意的攻擊“下一個換成你的養父死掉。”緊接著是下一句“你是魔鬼的孩子,所以媽媽才會死。”這些塞得滿滿容不下其他。
後來她絲毫沒感覺被送到醫院,打了針鎮定劑,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直到再次睜開眼,入目的景象是滿臉憂心的米娜開口詢問:“凱莎你沒事吧?”
女孩沒回應。她的表情冷靜得可怕,不是這年紀該有的,仿佛其他情緒隨著雙親逝去。她緩緩開口問道:“阿姨,其實爸媽是我害死的對不對?”
“不是......不是的。”哽咽的米娜忽然抱住凱莎大哭起來,但女孩仍是鎮定的。
這種表現或許是強忍的。因為認為雙親視自己害死的,所以用痛苦來懲罰自己,不能宣泄掉,但也可能是封住傷痛。一旦它們湧出來將無法承受。
警察開始對彼克的死展開調查。確認附近的監視器卻沒發現可疑人士進公寓,而且屋內沒入侵的痕跡,研判是自殺,尤其彼克死前接到一通電話,內容是事業失利欠了一堆債。
可問題是查看藥罐後發現彼克隻吃兩顆藥不太可能致死。
法醫解剖後得出結果。死因是肝代謝功能下降以至於酒精累積體內,接著又喝酒吃下安眠藥,其中的成分引起中毒反應而致死。
最後警方以意外結案。彼克因為欠債太過難受喝得醉茫茫不小心吃下安眠藥。
事後兩個星期,凱莎暫時由米娜帶回家照顧,每天去醫院進行心理輔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