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凱莎回神,發現腿上的傷包紮好了,而且正坐在手術室外等候的椅子上,後來的時間她都在把玩雙手,仿佛事不關己,但其實心中不停祈禱媽媽能沒事,畢竟小小年紀、不過也可能是刺激過大,因此沒其他情緒。
等候的過程中,凱莎看到彼克一會兒坐、一會兒站,甚至煩躁的踱步,但焦急的目光卻離不開手術室灰色的鐵門,宛若一離開便會手術失敗。
若有醫護人員出入,他總會上前詢問,但得到的答案一直是不要擔心。
隨著手術時間越來越晚,彼克幹脆靠在鐵門旁的牆等候,看起來無助又疲憊。
“爸爸,媽媽說她會沒事的。”凱莎懂事地安慰爸爸。
因為太過擔心妻子,直到現在彼克終於想起女兒的存在。
他走過去在椅上的凱莎麵前蹲了下來,露出關愛的淺笑,牽動臉上幾小時下來更深的皺紋,開口柔聲回應,但也像在說服自己,“對,你說得沒錯,媽媽會沒事的。”
其實彼克心知肚明,這麼多醫護人員進進出出,手術肯定不順利。
“對不起喔,爸爸居然忘了你。”苦笑的彼克顯得愧疚,他抬起女兒的腿端詳包紮好的傷,心疼的問道:“傷口還會痛嗎?”
“不會,媽媽的傷比我還要痛。”凱莎一臉童真,但眼中有一絲成熟。
這三年來總是處處順從,沒發過脾氣,連生病受傷也是如此,即便像現在這種時刻仍不哭不鬧。
彼克不曉得幾次感歎這孩子在育幼院時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跟妻子一直期待凱莎能勇於表達自己的情緒,希望一切恢複以往,早日助她走出陰霾。念及此,又憂心地瞥了眼緊閉的手術室鐵門。
接下來看了手表,彼克驚覺已經這麼晚了,對凱莎緊張的問道:“這麼晚了,你會想上廁所嗎?爸爸帶你去。”
“好。”凱莎點點頭,彼克牽起她的手站起來,注意到女兒步伐正常,看來腿上的傷沒影響。
回來後怕女兒肚子餓,彼克叫她乖乖坐著等爸爸買吃的東西回來。
因為不放心孩子一個人又擔心妻子的手術完成,彼克一路用跑的,回來時手上拿著一包蛋糕跟一罐牛奶。
剛好手術室的鐵門開啟,身穿綠色手術衣及頭套的醫生走了出來,脫掉口罩,神情看起來極為疲勞,不像會帶好消息的樣子。
彼克慌張的迎上去問道:“醫生醫生,我太太的手術很成功對吧?”
醫生緩緩道出結果,可是聽到第一個單字,彼克忽然感覺耳中有東西塞住,模糊不清。他不放棄希望,又問了一次,“我沒聽清楚,請醫生再說一次,我太太的手術很成功對吧?”
既定的事實,掙紮隻是徒勞。宛如死囚行刑當天,劊子手也不可能因為手沒力不行刑了。
縱然極疲累,醫生也沒半點不耐,畢竟是麵對傷痛的家屬。他懷著愧疚,遺憾地回答:“彼克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您太太內髒的損傷實在太嚴重。”
彼克手一鬆,蛋糕和牛奶掉了下去。麵容更加憔悴,仿佛一夕老了數十歲。
下一刻,彼克徹底崩潰,抓住醫生的雙肩,一副無法接受這種結果的盛怒,聲嘶力竭,“醫生你是開玩笑的吧?快,快說,我太太的手術很成功,對不對!”
“彼克先生請冷靜下來!”試圖掙脫的醫生出聲喝止,“孩子正在看!”這句話竟讓彼克恍神,停下動作,無力地跌坐到地上。
坐在一旁椅上的凱莎見醫生叫來貌似助理的男人將彼克攙扶到身旁的椅上。小小年紀的她知道媽媽的手術出問題,任何情緒皆無,更沒即將失去母親的恐慌感,顯然是刺激太大了。
“彼克先生請節哀,您太太正在恢複室中,去跟她說幾句話吧。”醫生深感遺憾地言語感覺彼克並沒聽見。他現在整個人失了魂,因為即將失去生命中重要的另一半。
他萬萬沒想到,一家人快樂出遊竟然演變成這樣。
當醫生和助理轉身要返回手術室整理的時候,彼克忽然站起來,慌張的喃喃一語:“不......不能在浪費時間了,必須去看莎拉。”他回頭牽起凱莎的手,“走,我們快點去看媽媽。”
聞言的醫生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彼克先生,請跟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