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躺入椅子中,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它不是不存在,隻是沉到了海底,這是你自己講的。”
他沉默了半晌,仿佛在考慮著什麼,隔了一陣子才靜靜地和我敘述一個古老的往事:“你知道,我是親眼目睹這場浩劫的天使之一。唉,西元前九千年,那可是距今快一萬兩千多年前的事了。巴貝城的滅亡,其實不隻是因為當時人們妄想登天,興建了一座直達雲端的巴貝塔,而是他們成功拚湊出從前看守天使所留下來的古知識,建造出那不應該存在於人類手中的空間門。”
“空……空間門?”
“能夠打開神於這世界的封印,穿透空間,到達神之領域的通道。”晨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回想,然後才繼續說:“就在巴貝塔塔頂,雖然神後來用‘歧舌’讓人類產生不同的語言,擾亂了溝通而無法將塔完成,但是仍為人類的狂妄感到憤怒,最後,它才決定將一切毀滅。但縱然是無所不知的它或許也沒料到,巴貝塔和亞特蘭堤斯大陸毀了,那空間門卻仍在那萬尺深的海底,也就是我們通往地獄的門窗。”
“它不是通到神的世界嗎?”我問,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因而不禁一顫。傳說中,墮天使君王路西法,是被逼落天堂邊緣,掉落了九天九夜才摔至地獄,這麼說來……
晨點點頭,一手扶著額頭,語重心長地歎道:“沒有錯,不過,第四世紀時,羅馬教皇為了不想讓世人知道天堂和地獄相連,因而產生質疑,所以將絕大部份有此資料的文書給盡數銷毀、或列為‘偽典’,也為了不讓人類崇拜天使,更將天使名從文書中刪除。經過無數抄錄與竄改之後,終於編製出現在的‘聖經’宗教或是天使之書,在經過戰爭、奪權和政治的千年後,早已失去原本的樣子了。”
晨的話值得好好咀嚼,畢竟,這樣的言論十足可以被冠上“異端份子”或“異教徒”的罪名,然而,晨卻是真正的見證者。我沉思一陣子,突然想到羅平之前的話,不禁又問:“我們真的要去地獄是吧?”
晨突然直起身,狠狠在我頭殼上一敲,大聲說:“不要讓人類的無知造成你的誤解!它原本的名字,可是高貴的‘伊甸’!是第一個由神所造出的世界,隻後隨著亞當和夏娃的放逐,才淪落成為了無名的‘天使之獄’。地獄,隻是人類的誤解,無知變通識,還真是要命!”
聽得他此言,我心中埋藏良久的一個疑惑突然茅塞頓開,因而不禁使我怒氣上揚:“你說過,小曦隻是為了迎接艾瑪席斯特的一個身體,而你的使命,其實僅是送艾瑪席斯特回家吧,利用我?”
晨看透了我的氣憤,卻輕輕拍著拍我的肩膀,柔聲說:“我親愛的席凡,你還不懂嗎?隻有你的身畔,才是她的家。”
我一愣,才剛有所領悟的問題,又像是被裝回了盒子裏,我仍在反複思考著晨的話,也不知道羅平是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插嘴就問:“地獄?那不是惡魔的所據地,還有恐怖的魔王撒旦?”
聽到羅平這樣說,突然間,我懂了晨所謂“人類的誤解”和“無知變通識”是什麼意思:地獄,對人類而言,早和撒旦與惡魔劃上了等號。
而我,幾時也學會了人類的不明究理與偏見呢?
此時此刻,我隻覺得很累、很累,什麼也不想再想,因而隻默默起身與羅平擦肩而過,回到我原本的座位。當艾米將頭靠上我的肩時,我聽得晨似是而非地吟念著一段詩句,回複了羅平。
那段句子,將永遠印烙在我的心中:
想起最後被判為魔女的聖貞德,她被活活燒死,在耶穌的十字。
告訴我,究竟誰該是惡魔,又誰,才是天使?
你說,你是個背負太多罪惡的人,十字架也洗脫不了血跡斑斑,
所以放任自己的心墮入黑暗,用遍體鱗傷可憐一丁點溫暖。
我說,你美麗一如天使般,無奈太癡心、太多情的天性使然,你逃不開自我的譴責,囚禁一宿世,但血欲永遠不會淡。
你笑你自己苦不堪言卻無奈,那也許我該笑我自己,傻得可愛。
愛上一個美麗的惡魔,難道不夠悲哀?雙手俸上我的心,隻換取你今夜的愛。
露出脖頸,隻想讓你的臉龐有一點溫暖。
讓我成為你的人,今晚!
愛上一個美麗的惡魔,難道不夠悲哀?而我發現全世界,隻有你的眼淚溫暖。
你吻我脖頸,隻留下深深吻痕,訴說一段。
愛上天使,愛上惡魔的悲哀……
想起最後被判為魔女的聖貞德,她被活活燒死,在耶穌的十字。
告訴我,究竟誰該是惡魔,又誰,才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