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天氣很不好,在短暫的歇息後,我們一行人便匆匆來到海岸上,當場以高價買下一艘原本出租用的遊艇。記得那賣船給我們的南美洲男子一開始聽見我們要租船,先是望了一眼海上的風浪,然後不禁以看著一群瘋子般的眼神望住我們,但當我們亮出大疊的現金時,他才相信我們不是在開玩笑。
我們真的是一群瘋子!
但是,誰也不會和到手的銀子為敵,他最後領著我們到船邊時,才有點諷刺般地丟下了一句祝福:“願神對你的靈魂存有慈悲。”
羅平是聽了那話後,最忐忑不安的人。
“你知道嗎,我同意那家夥的話。”他硬著頭皮跟著我們上船,闖入一團不見天日的大霧,終於,在幾個小時之後,忍不住開始咆哮:“就算在風平浪靜的大太陽下,也沒多少人願意橫跨神秘三角區,何況是當外麵雷雨交加,裏麵又莫名其妙,不合邏輯彌漫著大霧的夜裏,這根本是送死!”
我原以為晨會說什麼“我們又沒逼你來”之類的風涼話,但他隻是盤腿坐在船首,默默地迎對海風不說一句話。
“那老家夥以為那樣很帥啊?”羅平沒好氣地說。
我輕聲一歎,在羅平的肩上拍拍,便逕自回到底下艾米所休息的艙房中,留得羅平一個人在船舵,繼續沒頭沒尾的咒罵。我想,他需要這樣的發泄。也不知過了多久,羅平打開艙門,默視著我們片刻,終於開口:
“我們差不多到了。”
他的臉色看起來有比較好一點,但就隻是那麼一點。
我輕輕搖醒艾米,一起走上甲板,隻見霧中散漫著遊離的絲絲月光,如謎似夢般的,煞是美、美得神秘、神秘得像神農氏初嚐曼陀羅花的瞬間。
“我們到了,哪裏也不是,這的鬼地方究竟算‘哪裏’!”羅平毫無邏輯地亂罵著,但人卻乖乖地坐在一旁,繼續在嘴頭上的埋怨,看來,他已經接受了他自認為“坎坷”的命運。
“老朋友,你可別在這時遺棄我呀!”自上船之後便不發一語的晨,終於緩緩站起身,像是自言自語地輕喃,然後,他站上船首,高舉起手中的木杖,嘴裏念念有詞地迎對著那詭異的月色。
就在這時,寧靜的海麵開始陣陣起伏,隨著晨越來越激昂的聲音,也越是粗暴地翻波著,刹時間,就像是整片海都沸騰了一般!
晨的神情漸顯吃力,額頭也開始冒汗,但他始終隻是緊握著木杖,但那雙手中的杖子卻仿佛有了生命般,隨著海水的每一個起伏,用力甩動著,仿佛想掙脫晨的手心像是一個韁繩,在晨的掌握下,努力駕馭著那名叫“海水”的蛟龍!
蛟龍猛地起伏。
船身騰空飛起,又狠狠摔落!我趕緊撲向艾米正輕飄起的身子,兩人卷倒在甲板上,不禁滑到船尾的坐位後麵,正好卡在角落,我迅速一翻身,將艾米護在我的身體下麵,壓低身子,並同時手腳並用將自己固定住,以免再被甩出船身。側眼望去,羅平的情形也沒好到多少,隻見他神情狼狽地縮在座位底下,雙手護頭,雙腳則頂著座位的底板,腳、手、背3點像是三角架般,將他自己緊緊地釘住,果然像是受過訓練的人!
大概也發覺了我在看他,羅平回視著我,卻不禁搖頭傻笑,好像在怨自己怎麼會搞入這情況,但是,他的眼神除了緊張與驚懼之外,卻還夾雜著莫名的興奮,仿佛這才是他所久待的刺激。然而,我不禁在心底幹笑。
我回過頭和艾米麵對麵,卻發現她迷離的眼神我探不清。她直視著我的雙眼裏,沒有任何顯著的情感,光波一閃一閃地仿佛在低語,但那古老一如神話的喃念我無法解析,更也分不清現在的她究竟是小曦還是艾米。
她看著我,繼而朝天空望去,苦苦一笑:“他們來了。”
我撥開貼黏在臉上的發絲,努力回頭看,隻見迷霧之間現出幾道光影,像是風刀般片片割開迷霧的屏障,極速朝我們而來。
是的,他們來了!
才想出聲警告晨,卻見他身前強光一閃,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勁力往後甩開,竟撞破擋風玻璃板,直摔入那扭曲變形的駕駛座裏!
“晨!”我不禁驚叫,想站起身,卻被同樣無形的力道給狠狠扳倒,緊壓在船尾的馬達旁。隻是一介凡人的羅平當然禁不住如此非人類所能抵抗的力量,連吭都來不及吭,就在那強大的壓迫力場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