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懸崖別過去!”
田八雲回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責怪,隻有悲傷。然後舉起一步,跨出。與少年一同墜入深穀。
“不!”她尖叫。
秋子一身冷汗,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坐在床上,緊緊抱著夏利。一陣熱流湧上臉頰,她立刻鬆開手往後退了退。
“聽起來很有活力。血盟似乎很成功。”夏利露出淡淡的微笑:“在你允許之前,我會一直像這樣當個瞎子。”
“發生了什麼事?”
秋子撫摸自己的臉,痘疹還未消退,但身體的灼熱和沉重的壓力已經不見了。
“夏利救了你,丫頭,你這次的禍闖得真大。”一旁的田八雲也在笑,但是笑得有點僵硬。
“既然你清醒了,應該沒有大礙了。今天新進的病人太多了,我得回神社裏去。放心,你很快就會恢複。有什麼事盡管吩咐牡丹去做。”
“我不要緊的,吃點好的補一補就回來了。你安心靜養吧!我讓牡丹去熬點粥,明天我再來看你。”
“明天,我會在這裏為一百個村人接種痘瘡疫苗。”
“在這裏?不行!我的臉……”秋子驚慌。
“你的臉會好的。明天就會好。”夏利安慰她。
“你在哄我!”
“如果你那麼在意自己的臉,我就永遠當個瞎子。”夏利冷酷的說,語氣中帶點威脅。
秋子立即噤口。她知道夏利有可能再度為了她的任性付出重大的代價。
雪山的記憶讓她聯想起了夢中的雪奈──她自己、雪地上的那灘猩紅、田八雲悲傷的眼神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秋子感到一陣困倦,眼皮變得沉重,立即陷入沉睡。
“牡丹。”夏利低喚。式神立即靜默的現身。
“秋子小姐交給你照顧了,有狀況隨時報告。”夏利簡單的下令。
“是,主人。”
夏利走了兩步,腳步虛浮,搖搖欲墜,田八雲伸手扶住夏利:“你還在逞強,今晚就留在這裏休息吧!”
“背我。”夏利強打精神:“我必須回去,背我,從神社後門回去不要讓別人看見。”
“這是為什麼?”
“我是治療痘瘡的唯一希望,如果連我也倒下了,小濱村的民眾會陷入恐慌的。”
田八雲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轉身小心的將夏利背在背上,咕噥著:“為什麼我老是得做這種事,這嚴重違背了我的本意。”
“如果不是你在身邊,我做不了這許多事。”夏利低喃。
田八雲又重重歎息。
趁著月色,田八雲背著夏利抄小路穿過一片茂密的林子,路邊的草尖上顆顆夜露,閃閃發光。
“夏利,我可以問個問題嗎?”田八雲心不在焉的說。
“問吧。”夏利閉著眼睛假寐。
“那些式神在我看來全都長得一個樣,為什麼你還要大費周章的為他們一一取名字?”
“名字也是一種咒。取了名字,就會產生某種羈絆,就像你把我從山上背回來,幫我取了‘夏利’這個名字,那時我便中了你的咒。”夏利輕笑。
“我可沒對你下什麼咒。”田八雲嘀咕。
“你擁有這能力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越聽越糊塗。”田八雲甩了甩頭。
回到神社,夏利沒多做休息,迅速的為病人做了初步的治療,又召出雪奈為高燒不退的病人降溫,直到天快亮時才和田八雲相互依靠著打了一會兒盹。
“田八雲,不知道這場疫病什麼時候會結束。有時候真的覺得心力交瘁。”
“不管什麼時候結束,我都會陪著你。”
“我不是孤軍奮戰,我有最堅強的盟友。”夏利閉著眼睛咕噥。
“秋子。”田八雲發著呆,囁嚅著說:“那丫頭從小就愛美,染上這種惡疾,如果毀了容,一定打擊很大。”
“如果順利的話,我們今早過去,她應該已經恢複了,隻是不知道血盟會不會在她身上留下什麼後遺症。”
“能保住命算不錯了。我昨晚已經跟秋子的爹大致說明了,這次你治好了秋子,那老頭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排斥你了。”
“我隻是個來曆不明的妖人,秋子的爹會排斥我也是正常的吧。”
“說實話,我不喜歡那老頭。秋子的娘和我母親是好朋友,可惜秋子出生沒多久,她娘就去世了,我母親待秋子如同親生女兒般照顧,每當那老頭出海的時候,秋子都住在我家,但是,自從我父母在我十歲那年死於白川蛇妖之手後,他卻對我不聞不問,還片麵退了婚約,若不是靠村長的母親菊婆婆的接濟,我早就餓死了。我十一歲就拿起弓箭打兔子、捉野雞,靠自己的力量拚命的活下去。他看不起我,但是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