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是要將話語烙入對方心中般,提米爾凝視子夜許久才轉開視線。少年魔族深吸一口氣,招來雜魔侍者。他以完美的姿儀掩飾胸中燥動,毫無破綻的演技卻被輕易看穿。
“好強硬啊┅┅提米爾。”
子夜的聲音和軀體一同覆蓋上提米爾。黑色套裝由後緊貼紅色絲絨,微涼體溫漸漸穿透布料傳達到神經,少年魔族皺了下眉想推開對方,可惜攬在腰上的手卻沉如鐵塊無法移動。
“我不會讓他們攻擊斯菲爾的。”
子夜將頭輕輕枕在紅色肩膀上,無色臉上雖掛著笑,不過看上去與往常微笑有些不同,多了幾分深沉和危險。
“我會讓他們知道威脅斯菲爾的代價,絕不會讓孟爾傷到你們一分。”子夜加重環抱力道,他像個父親般緩緩低語∶“我會保護你們,所以不用害怕,我可愛的子民們,我會保護你們。”
提米爾眨眨眼,為子夜不正常的正常所驚,過了許久才想起尚未做完的動作,轉身推開慘白伯爵。
當兩兄弟分離後,子夜身上奇異的沉重感也瞬間消失,歪著頭看著提米爾。最高輔佐大臣望了撥去正經外皮的兄長一眼,浮起厭煩表情揮揮手趕人道∶“記住我說的話。快點回去!我還有公事要處理,沒那麼多時間理你。”
“是~提米爾要保重身體喔!”
子夜往後一躍,落向身後花圃。提米爾驚覺愛花即將遭受重擊危機,放鬆的五官立即凝起,正要出言製止哥哥時,黑色身軀溶入瓣中陰影,子夜在沒驚動綠葉的情況下消失。
“竟敢捉弄我┅┅艾迪達!等他回來後扣零用錢!”
提米爾怒火燃燒的朝花園外大喊,站在出入口處的灰衣男人點點頭抽出筆記本記錄。如果伯爵能常常維持不正常的正常,那自己的工作一定會少很多。沉默之堡的主人與管家不約而同的歎息。
當太陽漸漸收向地平線那端時,圍繞小水井的旅客也一個一個散去。
小小綠地一下子由鬧轉靜,夏利坐在木車駕駛座上,金瞳遙望橙色天空。在子夜離開後,黑發青年就一直待在車上,雖然期間有移動位置,不過大體上仍維持安靜無聲的狀態。
香奈可壓抑心中擔憂,靠坐在水井旁注視友人。夏利不是常發出大聲響、做出大動作的人,但這種長時間沉默也太異樣了,令人忍不住擔憂起來。
“猶安先生似乎精神不太好呢。”
低語從頭頂落下,香奈可仰起臉望著虹電。白龍站在井邊,紅色貓瞳微微縮起,視線飄邈的凝視夏利,沉靜姿態使女軍官強烈的感受對方是個非人存在。
“龍┅┅”
香奈可喃喃自語,回神的虹電疑惑低頭,女軍官連忙揮揮手解釋∶“剛剛電電的樣子好清靜啊!讓我忍不住有種果然是龍"的感覺。”
“果然是龍。”虹電過於拘謹的表情微微放鬆,但又因想起了某事而收緊,白龍慎重的彎腰問∶“香奈可覺得人比較好嗎?和龍比起來。”
“人?我沒想過這種東西耶!”香奈可拍拍微卷紅發,一麵從腦中不甚整齊的資訊中尋找答案,一麵叨叨絮絮道∶“貓和狗的話我喜歡狗,沙拉和肉排比起來當然是肉排,然後摔角和愛情電影┅┅我喜歡愛情電影,至於人人太多種了,沒辦法比較啊!”
“假如以猶安先生為人類的代表呢?”
虹電的假設將香奈可從地上彈起,她瞪大了眼,滿臉驚愕的看向白龍。龍兒正經嚴肅的麵容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而女軍官也因此無法打哈哈帶過。
“夏利┅┅他不適合當人類代表,那家夥怎麼看都不像正常人。”香奈可轉動眼珠,她的心思在虹電與夏利中間回蕩,口中低語因此變的斷斷續續∶“家事萬能、做信差的收入是我的兩三倍,然後又很溫柔,會生氣但不會記仇,除了不會喝酒外沒有不良習慣,頭一次見到他時,我還以為是哪一國的王子逃到剛克特呢!拿夏利來當人類代表對其他種族不公平啦!”
在香奈可敘述時,虹電偷偷記下對方的描述。他正在對情感上的假想敵搜集情報,可惜被套話的騎士完全沒看出的白龍意圖。被談論者默默細聽一人一龍對話,雙目朝天的黑發青年沒有起任何反應,一方麵是因為不想打斷兩者互動,二方麵是因為彌漫身軀的疲憊。就像虹電所觀察的一樣,夏利的精神十分困倦。
對布藏耶時利用風沙當障壁的作戰成效非凡,但為了探之敵人所在,夏利解開封印接收資訊的舉動卻對身體造成沉重負擔。即便當時有小落阻擋部分紛雜訊息,自己仍耗費了許多心力,接連好幾天都難以集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