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楚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花鳳凰陰陽怪氣地問道,“最近這兩天,可是吃得好,睡得好?”
從她知道鳳緹縈遇害,即便諸葛無塵和溫如春用藥物讓她沉睡,她都一直惡夢連連,到了上京也都沒好好睡過一個整覺,時常目光呆滯地望著一個地方,安靜得讓她害怕,這一到了姓燕的這裏,什麼毛病全好了?
麵色也紅潤了,胃口也好了,也肯說話了,還會笑了,想到這些全是因為姓燕的,她看著楚蕎的目光,就帶了幾分鄙視。
“怎麼了?”楚蕎微微挑眉問道。
“沒什麼。”花鳳凰懶懶地哼了哼,一邊手一邊伸了個懶腰,不早了,“我睡覺去,沒事別找我。”
雖然心裏挺不服氣的,但看著她能好起來,他們心裏也都著實鬆了一口氣,因為如果燕祈然沒有出現,楚蕎一直那樣瘋狂的報仇,他們誰也不知道,最後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也去休息吧。”楚蕎望了望黑鷹,說道。
黑鷹點了點頭,卻沒有離開,反而問道,“過不了多久,右衛營的事就能解決完了,想要刺殺大燕皇帝,要如何計劃,主子是不是該考慮了。”
右衛營的那些人十惡不赦,可是真正導正那一切的真凶,是大燕皇帝。
“我不會殺他。”楚蕎坦然言道。
黑鷹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因為從他們來到這裏開始,這個答案已經是他預料之中的人了。
“我不會取他性命,但是,我一定會要他在有生之前,親眼看著他苦心想要守住的大燕江山分崩離析,讓他看著這個腐朽的王朝倒塌。”她一字一頓地冷冷說道。
是的,她恨他,恨這個害死鳳緹縈的凶手,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可是,她真的沒有勇氣與燕祈然為敵,那個人再怎麼樣,他也是他的生身父親,即便那個人曾殺害他的母親,即便這麼多年他們都冷漠相對,但他……始終是他的父親。
再者,自他們逃離上京之後,燕祈然並沒有再出手為難鳳家,如果說要報仇,他要殺鳳家的人無可厚非,可是他沒有。
不管是他是因為什麼,她願意放棄去殺那個真凶,即便以後她再無顏麵對燕胤,麵對鳳家。
回了房中,她估摸著燕祈然今晚可能不會再過來睡,於是便放心地和燕禳占著他的大床睡覺了。
半夜,燕祈然怕他夢魘的毛病還沒有好,便從書房回來了,輕手輕腳地上了床,看到她緊皺的門頭,帶著華光閃耀的手輕輕捂上了她的眼睛,想要讓她平靜下來,不再受惡夢的糾纏。
他想,趕在她離開上京之前,必須得讓她這夢魘的毛病徹底清除了,否則恐怕這一生都難擺脫這個惡夢的糾纏。
那不是她的罪孽,就不該讓她每每午夜夢回,都背負著這個沉重的惡夢,不得安眠。
他側躺著看著她安靜地沉睡,那一句我想試著忘了你,卻一直在腦海中回響,揮之不去。
她若忘了他,會開始什麼樣的生活,陪在她身邊的人又會是誰,那個人會不會為難她,會不會也惹她傷心難過?
他腦子裏被那些混亂的想法翻湧得快要發瘋,可是最終,還是無可奈何,任他一身本領,任他權傾天下,也有他無法逆轉的事。
他這一生,能為她做的事,都做了。
唯一想做而做不到的,就是與她白頭偕老。
他低首,吻上她沁著冷汗的額頭,傾盡一生的溫柔,黑暗中卻有一隻小手突地伸出來,一把捂在了他的唇上。
燕世子抬著頭,目光陰惻惻地瞪著偷吻的自家老爹,“你!想!幹!什!麼!”
燕祈然僵硬著動作,挑眉望向滿是仇視目光的兒子,這小家夥怎麼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