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來客人了?林溪晚和丹青麵麵相覷。
“一會兒大少爺回來,要帶著一名尊貴的客人。”仿佛看出了她們的疑問,安嬸子以少有的耐心解釋道,“當朝魏國大長公主的駙馬爺,王都尉王大人,會和大少爺一起過來。咱們小娘子的令名傳到公主耳朵裏,公主又告訴了駙馬,駙馬就想著嚐嚐這幾道口味和別家不一樣的菜。”她一臉的驕傲,“這可是駙馬爺,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識過,你們可要打起十分的精神,不可有半點差錯。”
王閏之的令名傳到公主耳朵裏了?林溪晚不得不驚歎女人的好奇心和八卦精神。
“丹青,你說咱們要不要把燒魚的法子告訴廚房的蔡媽媽,這樣不管來多少人,都沒我們的事?”安嬸子走後,林溪晚蹙著眉和丹青商量。
丹青沒有回話,林溪晚微微有些奇怪,拍了拍她的手,她卻忽然反握住林溪晚的手:“溪兒,好妹子,你還有沒有別的燒魚法子,一並教了我罷。以後再有這種差使,隻交給我就好了,定然不會再麻煩你。”她臉上放著光,眼睛裏滿是期待。
林溪晚愕然。
原來,在這個事件中,與有榮焉的,不隻是安嬸子,還有丹青。外院的王謙,以及跟隨王謙而來的王家的丫鬟小廝也都知道了罷,他們是怎麼想的?林溪晚想到這幾天采蘋來後院請安時一反常態的樣子,忽然明白了。
反常的,隻有自己。因為隻有自己清楚,這一切是如何的投機取巧。
看著丹青期待的眼睛,林溪晚欲言又止。說實話,丹青在烹飪方麵還是很有天賦的,又在廚房當了幾年差,耳濡目染,許多地方一點就透。可是……
她看著丹青:“你真要聽實話麼?”丹青點頭,她繼續說道:“那我不瞞你,對於做魚,我隻會清蒸,鯉魚也好,桂魚也好,都是這一個法子,因為這個最簡單。”
丹青睜大了眼睛,滿是不置信。
林溪晚苦笑:“我又何必騙你?一個也是教,十個也是教,我萬沒有藏著掖著的理。何況如何去魚腥的法子我已經告訴了你,做別的菜時一些小竅門也告訴了你,你做的很好了。一個菜這樣燒,十個菜也差不多這樣燒,現在缺少的,不過是鍛煉罷了。隻是你要告訴我,你是當真喜歡燒菜,還是隻喜歡現在這種感覺?”
丹青茫然的搖搖頭。
“不說這個了,等你慢慢明白。我們還是先去廚房看看今天的魚,好歹是駙馬爺親點的,不能馬虎了。”丹青的眼睛又亮了些。
駙馬爺王晉卿是申初來的蘇府,一直到晚上戌初時分才告辭。酒喝到一半的時候,蘇軾又叫了周姨娘前去作陪。
究竟是順水推舟,還是別有隱情?林溪晚第二天看到王弗憔悴的模樣,忽然有幾分惆悵。
“七姐怎麼又起來了,不是說好這些事我來做,你隻管休養著麼?”王閏之顯然也有些驚訝,“今兒已是端一,再過幾日就是端午,七姐有什麼事要交待?”
馬上端午了?這麼說,時令已經滑進了宋英宗治平二年的五月?一種不好的預感瞿然而至。
“端午有什麼可交代的,不過是做些應節的吃食,準備好菖蒲草、艾草、葵花和祭祀用的祭品——年年這樣做,今年還是這樣做,到時候你隻盯著他們就是。隻是房租一事,著實有些難辦,任媽媽要他們緩幾個月漲租,雖然已經談妥,終究不是常法。眼下又到了交租的日子,我來看看賬本。”
兩人商量著,也談不出什麼結果。處理完事務,王弗忽然道:“天天躺著氣悶的緊,二十七妹陪我走走罷。”
王閏之順從的答應了,兩人慢慢踱出了院子。
“……想當年,爺來京趕考,住的是僅能容身的草屋,吃的是白飯鹹菜,不是一樣過來了?如今一家團聚,和和氣氣,怎麼就過不了那樣的日子了?”王弗看著眼前的白牆黑瓦感慨道。
“這怎麼能一樣。剛進京的時候,姐夫還是一介白丁,後來高中進士,製科考試中又中三列三等,一舉成名,聽說連皇上都誇姐夫有宰相之才。身份變了,如何能再住草屋矮房?”
“是啊,爺十幾年寒窗,才得一舉成名,哪裏比得上二十七妹?”王弗的口氣充滿了戲謔,“二十七妹‘一宴成名’,如今外頭都說,蘇子瞻的妻妹女紅精湛,中饋獨成一家,更兼性子柔順,容顏絕色,不知道哪個有福氣的能討了去!”
王閏之神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