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遊園驚夢(1 / 2)

隨著二十七娘的描述,穿插著李氏煽風點火式的補充,王謙眼中的期冀慢慢熄滅,他緊抿著雙唇,眼睛不明所以的半眯著,握著扇柄的修長指節泛著青白,似乎泄漏了他內心的秘密。林溪晚原本很看不慣拿著折扇招搖的所謂公子哥,尤其是一年四季無論冬夏都扇不離手的翩翩公子,都很自覺的將他們歸於附庸風雅的那一類。如今她倒是有些欣賞起這把扇子,正是它將王家少爺的情緒很直觀的表現出來,又很巧妙的化解了幾分。若是沒有它,說不定哪些個杯具器皿就要遭殃,盛怒下的少爺將她這等不起眼的丫鬟踢打幾下也不是不可能。

“慧娘如何是這種人,其中必有隱情,妹子休要再說!”王謙將手裏的折扇狠狠的擲在地上,這把立了功的扇子跳了幾下,滑倒林溪晚腳上,將她神遊的思緒拉回了眼前,就看到李氏拉住兒子惱道:“你妹子好言相勸的一番心意,你不省得也罷了,如何竟摔打起來?她說的可有錯?不知道眉高眼低的人家,能養出什麼樣的好女兒?何況白家小娘子是什麼人,與你有什麼幹係?你這個樣子,傳了出去叫人笑話: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們胡鬧。”

看了二十七娘一眼,續道:“瞧你方才的樣子,把你妹子嚇到了,還不來賠個不是——她難道反害了你不成?”

王謙的眉毛軒了軒,想說什麼又忍住,頹然道:“母親教訓的是,是兒子魯莽。”對著二十七娘深深作了一揖,“妹子向來賢惠,隻瞧在我千日好的份上,原諒我一時的言語失察。”

二十七娘登時紅了眼圈,微微別過臉,睫毛一顫一顫的:“素日不來惹人煩就是造化了,說什麼千日好,哥哥的臉皮是益發的厚了。隻是若論言語失察,當是我失在先,也是我一時心急,惹惱了哥哥。”

李氏一手拉著一個,眉花眼笑:“這才是兄妹的樣子,不值當為了一個外人著惱。我的兒,你且放心,我這就找你爹商議,憑咱們的家世,我兒的人品,天仙也能求得來,誰來稀罕他們?”

暮色四合,早有下人點了燈,搖曳的火光攪的室內一片昏黃,李氏忙命擺飯,又撿兒子素日喜歡的叫人做了來,王謙謝過母親,又與母親妹子說笑了一陣,一家人歡歡喜喜的用了晚飯。

隻看素日王謙鍾情的樣子,林溪晚以為因了這場變故,可有幸觀摩到現場版的梁山伯的表演,卻沒想到是如此收場,可見戲文小說都是騙人的,做不得真。林溪晚暗暗歎息了幾回,仍舊安安靜靜的過她的小日子,做自己該做的事,將所有情緒按下不提。

李氏果然說到做到並雷厲風行,不過三日功夫,就為兒子訂了親事。女方是主簿大人韓家的女兒,年紀剛剛及笄。王家富庶而無官職,韓家雖在官而出身寒門,兩家各取所需,對這樁親事很是滿意,納采、問名、納吉等一係列儀式順利完成,隻等下了聘禮之後再議迎娶日期。李氏一臉喜色的告知兒子時,王謙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隻說單憑父母做主。

又過了幾日,王謙房裏的兩個丫頭開了臉,正式收了通房。

“素日見了我,哪回不是姐姐長姐姐短的,才開臉幾天就擺起了主子的譜,竟指使了我去傳話,一個晌午跑來跑去,白耽誤功夫。左不過是個通房,連半個主子都沒混上,誰又比誰金貴多少?”菊芬手裏的雞毛撣子重重的在桌上掃過,將桌角的一本《女誡》掃到地上,裏麵的繡花樣子散了一地,林溪晚幫她撿起繡花樣子,仍舊分散開夾到書裏,眼角無意識的掃過書頁上的文字,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探討,聽著菊芬的話,隻是淡淡的“唔”上幾聲。

“溪兒!”

“唔?”林溪晚抬起頭,看到菊芬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你跟別人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林溪晚心下一凜,低頭理了下衣角,“這衣服沒問題呀!夾襖跟繡裙是同姐姐的一起做的,隻是我年紀小些,顏色上略比姐姐們的豔些,還有哪裏不同?”

“咳——我不是說這個,”菊芬跺跺腳,想了一時才道,“你看人的神色,說話的氣度,還有方才你翻書時的樣子——真不像是小丫鬟,可是與大戶人家的娘子相比,又不一樣。到底有哪些不同,我卻說不上來。”

看著菊芬迷惑的表情,林溪晚垂下眼瞼,掩飾住情緒,方輕笑道:“姐姐不知道,我卻知道。聽說姐姐前兒告假家去了,與那邊的人相看了一番,人家對姐姐滿意的緊,說姐姐有‘旺夫、旺子’之相,竟不知除此之外,姐姐還如此聰穎,不過一日之功,便將這相麵的本領學了來。來來來,姐姐再與我看看,我可有‘旺財’的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