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才空降兵給我指的方向是一片樹林,我便看準了那片樹林裏最高的那顆樹為基準走了過去。可是那片林子好像是能隨著我的前進往後退似的,我不管怎麼努力往樹跟前走,那樹和我的距離竟始終都沒有縮短過。說起來真可笑,明明隻是棵看起來和我頂多隔了千把米距離的普通大樹,我這麼大個活人居然怎麼走都都不到。也不知這樣傻兮兮地走了多久,我感到又累又餓,全身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而我的雙眼也越來越模糊,眼前的那棵高樹在我眼裏漸漸分成了重影又合成了一個,變得越來越不清晰。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還是無濟於事。我賭氣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拿出煙恨恨吸了一口:mb的,這不是折磨人麼?要麼直接把人送到營地去,要麼就別說挑選優秀人才!無冤無仇的把人就這麼甩到這荒山野嶺算什麼事兒啊!風越吹越大,吹得我居然有點想睡覺的意思,我掙紮著困意,眯眼抬起胳膊,想看看剛才戴到手上的那塊機械表上的時間,可是我就算把表湊到眼睛頂前麵了還是什麼也看不清。我隻好嘖的一聲,摸索著擰緊了發條,怒氣值瞬間又飆升了十點:媽的!這b地方,雪吹到眼睛裏連東西都看不清楚了,給塊破手表都不能忘了上發條,這是對待優秀人才的好辦法嗎?還是他們根本就是想要整死我啊?!
整死?死這個字無情的從我腦海裏一閃而過,把我一下子從困盹的狀態中驚醒。“你們每個人隨時都可能犧牲……犧牲……牲”,墨鏡男那聽不出表情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打了個激靈一下子站起來:“我qnm的!墨鏡男就是想整死我們啊!這哪是什麼艱巨任務,這他m就是死亡訓練!”想到這裏,在零下十幾度的天氣裏,我的額頭上竟然滲出了一絲冷汗。我深深吸了一口煙,冷靜了一下思緒,把剛才發生的所有情況細細分析了一遍,我總結出來:這一定是死亡訓練!看起來墨鏡男好像是把我和戰友三個人分開扔在了不同的地方,但是他給我們的東西和目的點肯定是一樣的。換句話說,我們三個人現在正各自從不同的方向往一個中心點找去。眼下的這種境況下,找不到營地的那個人就一定會在這漫天雪地裏莫名死亡。難怪墨鏡男還要給我們槍和子彈,這槍就是用來給我們防身的。什麼是野外生存?現在就是!如果我熬得過去找到營地,我就能活下去,如果我在雪途中迷失了方向,我要麼被餓死,要麼就成為冬獸的獵物目標。
我盤算了一下自己的行頭,墨鏡男給我的食物隻剩下了一瓶水和一小袋壓縮餅幹。既然是死亡訓練,這些食物肯定遠遠是不夠把我支撐到營地的,而這種天氣,是絕對不可能有野果能讓我采摘的,那麼我想要用食物活下去就必須去打獵。
既然把事情想清楚了,我便趕緊把刀、槍、子彈從包裏拿出來,這時,我發現自己從軍隊帶出來的行李裏還有些東西,我心中一陣暗喜,也許還有派的上用場的東西!我盤點了一下,總結出自己的行李:牙膏、水杯、麵巾、信紙、圓珠筆、換洗的軍服,觀察巨型太陽黑子用的鏡片……看到這裏,我心中一陣煩躁,憤怒的朝行李大踢了幾腳。法克法克法克!Ccc!看看,看看,看看!!!我這帶的都是什麼好東西!看來我當初實在是很傻很天真,我把轉移軍區這件事情想的太美好了,所以帶出來的東西都是想在新軍區繼續使用的日常生活用品,可是這些東西在眼下肯定全都指不上用場了,強行背走的話,壓在身上還是個負擔。我看著這堆東西,猶豫了會,最終還是把它們收拾好以後背在了身上。怎麼說呢?畢竟這些都是我帶出來的小東西,雖然頂不上用場,但是它們陪伴了我很久。在這荒山雪地裏,我無依無靠,舉目無親,隻有這些小東西能給我在這陌生的環境裏帶來一點熟悉感,讓我不至於那麼迷茫。或許是我不夠理性,但是我寧可相信熟悉感能給迷茫孤單中的人帶來勇氣和力量。因為,有時候,人的崩潰就在那麼一瞬間,而熟悉的東西往往能夠在關鍵時刻給他最重要的安慰感。
背好了背包,我昂首站起來,對著自己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為自己打氣:“牛倍樂!你可是爺們兒!你可一定不能死了啊!”我掂了掂手裏的那把子彈,心中還是有些埋怨墨鏡男實在太小氣,隻給這麼點子彈。一個彈夾需要七顆子彈才能裝滿,那個爛菊花的墨鏡男尼瑪總共隻給我十顆子彈,上兩次彈夾都不夠!看來,我這次真的要跟閻王爺幹上了啊。我握緊子彈想了想,往槍裏先裝了五發子彈,把剩下的子彈小心翼翼地裝進了褲袋裏。現在,在我眼裏看來,這十顆子彈就是決定我命運的砝碼,不到最後關頭一定不能動用。我把槍別在腰間,把刀放在自己雙手都能最容易拿到的口袋中。還好,墨鏡男給的衣服是工裝衣,裝什麼東西都還算方便。我滿意的笑了一聲,我這人就這樣,環境即使再惡劣,隻要我能把自己說服過去,我就能暫時保持一顆比較樂觀的心態。哪曉得一咧嘴,我感到腦袋越來越暈,眼前越來越模糊,我勉強掙紮才能站穩。看來,想要在這片荒地裏和閻王爺爭命的我,麵對困境果然還是不能盲目樂觀啊!
我閉起眼睛來稍微緩解自己眼部的壓力,順便在腦海裏開始迅速思索眼下對我最有利的生存法則。突然我想起了自己曾經看過的一本探險書,裏麵說到雪地生存最怕的是患上雪盲症導致眼疾,所以在雪地中行走的人,一定要佩戴墨鏡。我擦!墨鏡!是啊!我眼睛模糊肯定是得了雪盲症啊!我怎麼早沒想起來!眼下哪裏去找墨鏡呢?M了gb,墨鏡男!**自己戴墨鏡,不給小爺我準備一個,c!情急之下,我想起了包裏的那塊玻璃片,那塊我以前在部隊閑的蛋疼時找來觀日用的黑色玻璃片。我心裏一喜,有救了!雖然那隻是一塊普通的玻璃,但是……都到這種地步了,再不采取措施老子眼睛就要瞎了!管他娘的能不能護眼,先拿出來用了再說!我速度翻出玻璃擋在眼前,感覺好多了。雖然還是有點模糊,但是總比什麼防護措施都沒有好的多。拿著玻璃適應了一下,我感到眼睛漸漸恢複了一些。最起碼能看清楚手表了,上麵顯示的時間是是八點過五分。
八點多?我看到天色依然十分晴朗,頂多是下午五點左右的光景,難道是手表壞了?我想象了一下墨鏡男的表情,覺得他應該不會做這種缺德事,雖然他也沒什麼道德可言。我又猜想:難道是?飛機飛了一整夜?所以現在的時間,其實是早上八點?我回憶了在一下飛機上的情境,又否定了這個判斷,很簡單,我的直覺告訴我,時間並沒有過那麼久。雖然人的感覺並不可靠,但是在這一刻,我決定相信我的直覺。不是早上也不是第二天,那麼,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現在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八點。晚上八點的天色怎麼可能還這麼明亮?我抬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雖然我並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哪裏,但是我僅憑在夏季還能存在於四周的白雪斷定,這裏的緯度一定不低。我回想著以前從書上看到的知識,現在是夏季,正是北極要極晝的時間點上,晚上八點天還亮著,這對北方地區來說不一定是不可能的事。那麼,這裏到底是哪裏?我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這裏漠河。
漠河,大家都知道,是中國最北的地方,也是國內唯一有機會看到極光地區。可是過了一會,我馬上叉掉了這個想法。我在書上看過,雖然漠河的確是最靠近北極圈的地方,並且在漠河還有機會能夠看到神奇的極光,但是,漠河的夏季並不是白雪皚皚的。而且,漠河很繁華,還是個旅遊地區,應該不會有這樣荒蠻的地方。管他到底有沒有,反正我覺得墨鏡男那個家夥一定不會讓我們這麼簡單的生存下去。因為,假設這裏真的是漠河,那麼就算墨鏡男把我丟在最偏僻的地方也沒用。因為,我隻要找準一條道順著一直跑,頂多跑上三天就能跑到有人的地方獲得救援,甚至還可能跑出國境線被鄰國士兵抓獲,那墨鏡男給我們準備的這道生存遊戲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可是我現在處的位置,目測附近連個木屋都沒有,肯定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了,漠河是觀光城市,不會有這樣荒蕪的地方存在。
那,難道我現在不在國內?我搖搖頭,這種情況更不可能了:首先,軍用直升飛機隨便飛到國外,肯定是和他國辦有審批手續的。但是墨鏡男帶我們到這裏來,是秘密行動,連我自己他m的都不知道來這裏是幹嘛的了,他們這群詭異的人會肯讓外國人知道嗎?其次,直升飛機能輕車熟路把我們帶到這裏,應該是執行過很多次這樣的任務了,所以,這樣的生存遊戲,我不是第一個參與者,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那麼這裏,一定是這道生存遊戲的固定場景。最後,我們要找的是營地,是插著祖國國旗的營地,祖國的營地會穩穩當當的安紮在外國嗎?綜上所述,我現在在國內的事實是毋庸置疑的。
國內,雪,夏季。我在腦海裏不斷搜索著自己看過的知識,終於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裏要麼是新疆,要麼是西藏。聽說西藏快跑會有缺氧反應,我便試著來回地快跑了一下,試圖讓自己大口喘氣。這麼來來回回幾次,我感到身體沒有任何不良反應。我基本確定了,我現在,在新疆的某處雪山深處。弄懂了自己到底在哪裏就好辦了。雖然我也不怎麼確定自己的答案就一定是正確的,但是就算是自己蒙自己吧,有了個答案也比茫然捉瞎要好,讓我心裏起碼有了點底。
那麼再次假設,我現在真的在新疆的話,就意味著頂多再過一個小時,天就要徹底黑了。看來情況很明了了,想要在今天趕路找回營地是不可能的了,我必須在天黑之前把自己今夜安身的地方找到。我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而天色真的開始有點轉黑的意思了,我的地理推測應該是對的。我必須抓緊時間,晚上會出現野獸攻擊的情況先放在一邊不考慮,待會天黑,溫度一定會驟降到零下幾十度,現在我都已經快被凍得不行,這個樣子我是肯定挨不到晚上了。我知道,在雪地若是因為冷困而睡著,那我真的可以直接光榮的到馬克思老同誌那裏報道了。我剛才就說了,我是個怕死的人,所以我不可能坐以待斃,不論怎樣,我都一定要想盡辦法活下去。
有了這個想法,我決定在附近找點柴火,生個火堆取取暖。我想先讓身體暖和了,再來思考該如何度過這個寒冷的黑夜,以及,下一步的計劃。我看了看剛才空降兵給的方向,發現自己早就分不清楚哪棵樹才是去往營地的基準目標了。於是,我索性放棄了空降兵給的目標,決定往最近的山林裏去撿柴火,管他明天會怎麼樣,管他找不找得到營地,那都與現在無關。當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必須活下去。
山林裏的樹枝很多,等我收集好了足夠的柴火,天色已經快要完全沉下來。我能感覺的出來,溫度果然下降了很多。我也不想從樹林裏走出去了,於是我找了個比較寬敞又能擋風的地方,生起了火堆。看著火堆騰起的紅色火苗,我終於覺得暖和了許多,也有了點睡意,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不可以就這樣睡著。我趕緊抓起旁邊的雪往臉上抹了抹,涼意刺痛了我的皮膚,也稍許趕走了些我的睡意。我打起精神,覺得肚子有些餓,於是我拿出包裏的壓縮餅幹,拆開,一共才四小塊。我不禁怒火中燒,又想要咒罵那個墨鏡男。轉念一想,咒罵又有什麼用?少,總比沒有好吧。這樣想著,我無奈地拿手在幹糧上比了比,然後拿出一小塊餅幹,把它掰成了兩塊,我把掰開的那塊餅幹小心翼翼放回去,拿著剩下的那塊餅幹放在嘴邊一小口一小口的啃著。現在的我已經徹底失去了方向,雖然他們告訴我了,營地要往北邊走,但是我現在完全找不著北,怎麼去找方向?我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營地!這種困境裏,想要活下來,不好好計劃一下食物當然是不行的。我邊啃著幹糧邊在心裏做著計劃:食物太少了,雖然我的食量不算很大,就算一天三頓就按一塊半幹糧的消耗來算,我也撐不過三天。可我的預期起碼是十天才可能找得到營地,那麼,悲觀假設,十天內我能打到獵物的幾率為零,那就意味著我必須拿餅幹撐上十天。這並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在野外生存,沒有食物,那誰都別想活著贏得墨鏡男的這場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