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田老爺不知從何處得到了少南回家的消息,第二天屁顛屁顛的帶了幾樣見麵禮來,說是要拜見項少南。
兩家本來也在來往,再加上明霞的婚事,田家在中間幫著牽線搭橋,因此也沒有拒之門外的事。
那田老爺一口一句“項大人!”弄得項少南很不自在。
項家設了家宴要和親友們聚一聚。幾家親近之知道此事都來了。明春卻是一人來的,熊貴要忙磨坊,關於小滿,她是再也不過管一句,由著他是死是活。
夏家則是夏成出麵,代表了夏家。
和白氏預想的差不多,還真的湊了六桌的人。幸好有人幫忙料理廚下的事,她還不至於忙亂,而青竹隻顧著帶冬郎,別的事也用不著她操心。
見夏成來了,青竹倒也喜歡。一身杏白的夏布單袍,手裏拿著把折扇。倒還有幾分讀書兒郎斯文的氣質。不免想起上次和夏成說的那番話,也不知他聽進去沒有,會不會心態已經有了轉變。
夏成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糖來,就要往冬郎嘴巴裏塞,青竹連忙製止住:“他還小吃不了,當心噎著,你自己吃吧。”
夏成又蹲在旁邊和冬郎玩:“冬郎,快叫舅舅!”
冬郎哪裏會叫人呢,眼見著已經憋了嘴要哭的樣子。青竹倒沒理會,而是和夏成道:“你怎麼不去找你姐夫說話,在這裏和冬郎玩他又怕生。”
夏成沉默了半天才道:“二姐夫正被一群人圍繞著問東問西,我也插不上嘴。不知道說什麼好,還不如躲下清靜。”
“青蘭怎麼沒跟著你一起來呢?”
“她嫌熱,又說身上不自在。”
女孩子難免會嬌氣點,青竹也能理解。隻是想到若是夏成的心態還是沒轉變過來,以後該怎麼過呢,還是這樣的渾渾噩噩的混日子嗎?青梅雖然也管著他,畢竟是兄弟不是兒子,不能像教導吉祥、平安兄弟倆那樣。
蔡氏隻養了這麼一個兒子,自然盼望著他壯立門戶,有朝一日能夠光宗耀祖,所以當初那麼艱難的跑到錢家尋求援助供夏成讀書。讀了幾年,過了啟蒙,怎麼道理卻越來越糊塗了。
青竹少不得要訓導一番:“成哥兒,家裏的日子比起我們小時候怎樣?”
夏成毫不思索的回答道:“比以前好過不少。”
“可不是,當初娘帶著你去姑姑家找姑父幫襯你上學,這些都還沒忘吧?”
夏成已經意識到二姐要說什麼,起身便準備走開。青竹卻嗬斥了一聲:“你站住,現在連禮數也不懂了,是不是?我話都還沒說完。難道現在連聽完別人的話的耐心也沒了嗎?”
夏成垂了頭,冷冰冰的說道:“二姐要說什麼,我知道。這些道理你也不用再和我講,又不是四五歲的小孩子了,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看你就是不清楚,一直在糊塗。別以為娘死了,就沒人敢管你,就成了小霸王了。”
夏成不敢開口,微微的彎了身子,訕訕的站在那裏,頭埋得低低的。
青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說了兩句也說不下去了,擺手道:“你愛上哪裏就去哪裏吧。”
夏成半晌未動,聽見青竹叫他走,這才抬頭說道:“二姐,對不起。”
青竹想夏成正好是到了叛逆的年紀,要是沒有人正確的引導他,隻怕以後會誤入歧途。想到以前夏成很崇敬少南,心想要不讓少南去勸說一下,沒準還能聽進去幾句。
當項少南進來換衣服時,青竹將這個想法告訴了他。少南一愣:“你兄弟以前不是意氣風發嗎?怎麼會變了個樣子?”
青竹覺得亂糟糟的:“我哪裏知道呢,自從娘走了以後,就完全變了個人似得。什麼糊塗事都做得出來,大姐氣過好幾次,打也打了,可還是這樣。說不定隻有你出馬,或許還能回轉。”
少南想了想:“莫非是嶽母的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了,還沒從悲痛中走出來?”
“不過我倒覺得他是拿這個做幌子,母親沒了,也沒人好管教他,才落得如此。你狠狠的說他幾句吧。”
少南點點頭,心想這和小舅子說教,還真沒那麼容易開口。
少南換好衣裳,出去也不見夏成在何處,接著就聽見有人在說盛二姑爺來了。少南倒想好好的會會這個即將成為他妹夫的盛家少年。
後來白是讓豆豆幫著算人數,竟然不止六桌,隻好又讓鐵蛋兒去幫著借桌椅板凳。鐵蛋兒倒勤快,吩咐一聲便去幫忙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