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幾個月前的一個下雨天。
鉛重的烏雲,如死去的蛆蟲屍體,沉沉地趴在空中,飄下綿綿不絕的細雨,激起朦朦朧朧的水霧,清澄的天空從此失去了往日的明華與通透,彌散出陰沉沉的氣息。
"古怪的天氣,綿綿細雨還有完沒完了,都已經持續了半個多月了。"窗前,一位滿臉皺紋的老人望著屋外,埋怨道。
"鬼天氣,陰雨沉沉的,連幹活的心情都沒有!老頭子,別站在窗前了,這邊滴水了,去,拿一個木盆放在這裏。”
茅草小屋,漸漸失去了遮雨的功能,在雨水中,顯得飄搖,也許再經十幾天的風雨,那已經被浸濕的體無完膚的土牆,便會徹底地下崗。
說也古怪,這個村莊在幾千年的時間裏,一直都是風調雨順的,可謂家家有水戶戶有花,雖沒有那大城市的熱鬧與繁華,卻也多出一份清雅與簡樸,是人們心中的世外桃源!
村莊不大,大概二十幾戶人家,百十來口人。他們隱居在無人知曉的山穀中,消失於那綿延悠長的河流盡頭。
不出去,別人也休想進來。千年來都過著隱居式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閑自在,無憂無慮,沒有塵世中的爾虞我詐,頗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情逸致。
這是一個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民族,就像一個過客,現身之後,又匆匆離開,以至於後世之人從來不知道這裏還存在著一個神秘民族。
靈族,在幾千年前,現身於九州之中,傳言他們有著過人的天賦,似乎可以和天溝通,能夠通神明達佛陀,在世間瞬間激起一陣狂熱。
無數的達官貴人,無數的販夫走卒,都來讓他們祈福,希望自己一生幸福,讓他們把自己的疾苦告訴上蒼,祈求得到上蒼的憐憫。直到最後,就連當今的君主都慕名而來。
可就在此事之後,靈族之人每每遭到殘殺,幾千人居然在幾個月的時間內減縮到幾百人,一年之後,靈族便從此銷聲匿跡,而此時江湖之上,謠言再起--
靈族,乃妖族,他們亂綱常禍人倫,蠱惑人心,妖言惑眾,人人得而誅之。
自此之後,靈族便退出了曆史的舞台,消失的無影無蹤,以至於千年之後的人們,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神秘民族的存在。
隱退之後的靈族之人便躲進了這樣的山穀之中,避開了滅族的危險,也決心再也不踏出山穀一步!就連在山穀的盡頭,都豎立著一塊三丈巨石,上麵用鮮血赫然寫道:踏出山穀者,死。
詭秘的鮮血,縱使經曆了數載年月,卻似乎還透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特別那個"死"字,好像總是繚繞著陰冷的鬼氣,讓人毛骨悚然。
而在這綿綿半個月的風雨之中,那塊巨石,似匍匐的巨獸,讓人不寒而栗。縱使離它十丈之外,都讓人渾身不舒服。
"靈爺爺,大長老讓你快點去一趟,好像還挺急的。"雨幕之中,一個披著蓑衣帶著鬥笠的小童,匆匆忙忙地跑到這間小屋裏來。
"葉兒啊,你告訴長老,我馬上就到。"說完,便披上了蓑衣帶上了鬥笠,邁入屋外,頃刻間便融入了雨霧之中。
這裏,茅草小屋是唯一的建築,不管地位的高低,都是同樣的屋子,隻是在門外掛上一個木牌,來表示這個人的地位高低,就比如這大長老的門前木牌上便寫著:大長老,靈華而剛剛那個老者的門前木牌上寫著:四長老,靈月。
此刻大長老的屋子裏,已經坐下了三個人。蒲衫羅袖,鶴發童顏,渾濁的眼神之中還透著精光,精神矍鑠,百歲的他們居然看不出半點老態龍鍾之樣,似乎時間並沒有在他們身上流失,隻是此時此刻的他們卻都緊皺著眉,滿臉的愁雲慘淡,就像是屋外的天空。
"大哥,你這麼急著找我來,有什麼事嗎?這陰雨綿綿的,走路都有點難,差點沒和地麵來個親密接觸?"高聲闊氣之中,不難聽出滿腹的埋怨,可當靈月走進屋子之後,臉色也隨即變了,擔心、疑惑。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這是怎麼了?難道……沒有這麼巧吧?"靈月疑惑地說道,臉上透著堅定的不相信。
"難道什麼?"靈華從凳子上站起來,驚訝得說道。
"難道……難道……你們三家都死人了?"說完,靈月尷尬地抓了抓白色的鬢發,當看到三人變色的臉麵,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閉上你的臭嘴。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成啞巴。看到你總沒有遇到一句好話。"三長老,靈星怒斥道,然後甩袖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