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電星雲攪碎了晦月蒙星。
千年淨地,沒有了安詳,沒有了生機,像遠古的洪荒,透著冰冷的淒涼。滿目瘡痍,焦黑的地麵,參差不齊,冉冉嫋嫋地冒著黑色的煙。
陰雨洗刷了生機;洪水衝盡了浮華;地震震碎了希望;紫電攪碎了未來。
山川河流重新布局,卻依舊死氣沉沉。
河流中黑色的泥漿,緩緩流淌;高山上黃色的山土,覆蓋蒼涼。棱角分明的石塊,冰冷堅硬,徒增傷懷。
這裏儼然成為了一片死亡之地。
冰冷的屍體,血窟窿已經停止了流血,也許不多的鮮血已經流盡。靈伯的眼角,還殘留著血痕,那是流出的淚。
手腳在微弱的顫動,淩峰沒有在紫電之下流失生命,反而詭異的活了下來。
當淩峰睜開惺忪的雙眼的時候,晦月蒙星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微風吹散了陰雲,陰雨戛然而止,微弱的陽光掙脫桎梏,柔柔地灑在地麵上!地震,龍卷風,都沒有了。
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休息片刻之後,淩峰茫然地站了起來。
空蕩蕩的晦月蒙星,冷靜的讓人害怕,靜的讓心跳都趨於停止!
濕冷的地麵上,靈伯的屍體,冰寒僵硬,淩峰跪下來顫顫抖抖地摸著毫無溫度的臉頰,雙眼淚流。
“十五年來,你教導我,養育我,可為什麼你要匆匆離去?”
淚水滴在靈伯的臉頰上,又順著嶙峋的臉頰,流淌下來,留下一條長長的淚痕。
“你離開了!我就成為了孤兒!沒人疼,沒人要。”
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雖然曾經靈伯對他提到過死亡,可那時總覺得這些事離自己太遙遠了!誰曾想,命運如此捉弄自己,上天如此無情。
“百人命喪,為何我獨活?”淩峰扯著嗓子,發出了最痛心的控訴。
苦累了,喊累了,淩峰趴在靈伯的屍體上呼呼地睡著了!
這時,那黑黝黝的大坑之中,射出一道光芒隱入了淩峰體內,悄無聲息。
待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過頭頂,正午時分了。
連日的陰雨,讓地麵的泥土很是泥濘,淩峰用雙手刨開了一個不深的坑,然後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靈伯的屍體放下去,接著又在不遠處找到了小靈傑的屍體,幼小的生命瞪大了雙眼。
“靠著我的靈伯,他會好好照顧你的,因為他是最好的人。”淩峰用手抹下了小靈傑的眼皮,圓睜的怒目,此刻終於安詳的閉起來了。
流著淚,淩峰把土一把一把地覆蓋在靈伯身上。做做停停,淩峰舍不得讓靈伯留在這冰冷的地下,可卻又不得不這樣做。
一個小小的土包,顯得嬌小卻又醒目,拿過一節斷木,咬破手指,在上麵寫著——靈伯之墓,淩峰立。
“沙沙……”
小土包突然之間碎了,然後淌下來,直到墳墓變得平平的才停止,木牌被掩蓋在潮濕的泥土裏。
淩峰又把土堆砌起來,可轉臉間,又碎了淌了,成為和大地一樣的平地。不管淩峰如何付出,都依舊如此。
“死老天,難道連一個像樣的墳墓都不給嗎?”淩峰對著上天怒吼著,眼中爆發出憤怒。
“轟……”
一聲沉悶的雷聲,顯得短暫卻又冗長,似乎是天的反抗。
人力薄弱,怎能勝天?
淩峰放棄了,靈伯的墳墓最終還是沒有壘砌成功,就連那一尺來長的木牌,都未曾立上。雖然很是惱火,卻又無能為力。
走在殘破蒼涼的晦月蒙星裏,淩峰感到從未有過的失落與彷徨,走到山坳處,菜田已經毀了,五風樓成為了廢墟,可恍惚間,靈伯的身影還在那裏搖動。
挑著一對熟悉的糞桶,拿著長長的水瓢,走在綠油油的菜地上,時不時地還對著淩峰露出標誌性的笑容。
“靈伯——”
淩峰嬉笑著,大叫著,衝過去,可幻影消失了,這裏依舊空蕩蕩的,成為了無人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