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樓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誠懇,他望著鄭波的眼神也是懇切的,這一度讓鄭波以為自己有機可乘:或許這安小樓隻是借故要挾,或者是擺擺架子什麼的,鄭波打混官場許多年,對這樣的人和事,他見得多了,因此鄭波一聽安小樓這麼說,便連忙點頭說道:“副提督說的極是,極是,我身為提督,自然要以身作則,雖然是酒後亂性,但是畢竟也造成了惡果,那不知這懲罰……”
鄭波提起懲罰,腦海中泛出的不外乎棒打官袍,或者不輕不重的罰點俸祿,又或者被停用幾日,過段時間再悄悄複出等等,因此他也沒放在心上過,雖然這樣有點傷麵子,但是麵子的事麼,要先保住裏子,再慢慢掙回麵子。
“哼,你這黃口小兒,等老夫上表給陛下,一定要你好看!”鄭波的家族跟高麗王族還有一定的關聯,關係不錯,因此他敢這麼想,朝廷裏得罪過他的官員,除了李成貴之外,基本上都被王上被辦了,因此這鄭波在朝中,雖然不至於一手遮天,卻也是沒人敢惹的主。
“懲罰?”安小樓皺眉道,“這尋常人若是作奸犯科,尤其是欺負了婦女,首先要接受的懲罰就是閹割。”
那鄭波一聽這話,心裏頭就是一驚,暗暗說道:“閹割,這小子好狠的心,我若是被他這樣施以懲罰,我家裏的一群姬妾該怎麼辦?”想著想著,他額頭上的冷汗就冒出來了,他看安小樓一時笑,一時怒,喜怒無常說話又不給他留個餘地,心裏也知道這年輕人有幾分與眾不同,現在雖然是在自己的國度裏,但是這釜山城說到底還是在人家手裏控製著,常言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保住自己的命·根子,鄭波決定暫時再忍耐一時。
“這個,閹割……”鄭波拿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我雖然做了錯事,可是難道不能有個別的補救的法子麼?”
“現在釜山城之所以在漸漸的恢複,就是因為法律嚴明,從上到下,必須得一視同仁。”安小樓說道,“不過鑒於你是提督,在這裏又是初犯,我想還是有別的法子可以規避的。”
“好好,還請副提督賜教!”鄭波一聽到這裏,心知命·根子是有法子可以保住了,這對他來說比什麼可都重要得多,要不他每天一根的羊鞭以及三杯補酒那可就都白費了啊,人生的樂趣也就沒剩下什麼了。
“首先,你得當眾認罪。”安小樓說道,“這件事現在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你身為提督,必須得給民眾一個交代,否則這老百姓怎麼還有心思給咱們做工呢?”
“這個……”安小樓說的這頭一條,鄭波就不能夠接受,但是他看看身旁虎視眈眈的那些鐵甲士兵,又不敢不從,因此在猶豫片刻之後,鄭波勉強點頭道:“那就這樣吧。”他嘴上是答應了,心裏卻在盤算著什麼時候把這仇給報了,他跟安小樓之間的梁子算是結上了。
“第二,你得補償人家。”安小樓又道。早在鄭波到來之前,他就把這家夥的家底給打聽好了,他家裏那叫一個富裕啊,其家產簡直是高麗王的四五倍,比國庫都充盈,這樣一隻肥羊到了眼前,不宰那是白不宰了。
“補償?應該的應該的,不知他們要多少……”鄭波一邊擦著汗一邊說道。別看鄭波是貴族,他可是高麗國出了名的鐵公雞,其吝嗇程度比之史雲龍都不輸幾分,隻不過他跟史雲龍之間還是有些微小差別的,那就是他對別人摳——妻子、姬妾、兒女、父母等等,就唯獨對自己不摳,吃的是整個高麗國最好的東西,穿的全都是從大夏進口的絲綢,家裏坐騎有幾十匹,全都是汗血啊大宛啊什麼的。
對於鄭波的私生活和他的性格,安小樓已經有一點了解了,因此他自然知道鄭波是在心疼錢財了,越是如此,這一次安小樓越是決定要給他放放血——反正鄭波搜刮的都是些民脂民膏,不如趁機還之於民,或許還能有點瓜落吃吃。
“不知副提督打算讓我補償多少呢?”鄭波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問道。
“也不多!”安小樓喝了口茶,那茶早就涼了,他噗的一口就吐出來,假意對莫顏發怒道:“怎麼搞的你?這茶怎麼這個味兒啊?我遠離故土容易麼?在這高麗國居然連口像樣的茶都吃不上!”
鄭波是什麼人,他自然聽出安小樓話裏的意思來,心裏便也鬆了口氣,暗暗說道:“看樣子這小子也是個愛財的主,這樣倒還好辦了,我不如趁機送他點錢財,也好替自己消消災!哼,不過這賤民究竟是哪個,等老夫查清了,一定要誅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