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從不對下人家丁使臉色,因為她認為那些做仆從奴隸的也都是人,也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對他們,莫顏總是抱著一種同情加心疼的心思來處理的。正因如此,莫顏才不得不在那小廝發現自己蹤影的時候停下腳步。
“你是?”莫顏在明知故問。
“啟稟軍師,我家爺讓我把這封信送給您!”那小廝畢恭畢敬的把信封奉上。
莫顏皺了皺眉:“送給我的?”她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安小樓那樣一個斤斤計較還色迷迷的人,會平白無故送禮物給自己嗎?就前兩天還吵著鬧著想要回自己的長袍呢……
就是抱著這種半信半疑的態度,莫顏接過小廝手裏的信封,狐疑的打開來看,就聽到啪的一聲,一個東西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截。
莫顏趕緊彎腰去撿,這才發現那東西原來是個玉釵,一隻非常漂亮,晶瑩剔透,又在那溫潤中透著點碧色的玉釵,一看就是成色非常好,沒有一點雜質的上等好玉。
莫顏雖然不懂得鑒賞玉石,但是些許毛皮她還是曉得的,此刻見這如此貴重的禮物竟被自己給摔斷,她心裏簡直是懊惱不已,對那小廝說道:“你回去隻管告訴你家主子,就說東西我收下了……”
小廝一邊看著莫顏手裏那斷成兩截的玉釵,一邊躬身說道:“小的遵命!”
莫顏手裏拿著玉釵,上麵還是溫熱的,一定殘留了安小樓的體溫……她情不自禁的這樣想道:“他送我這些,究竟是為了哪般呢?難道他……”莫顏不好意思往下想下去了,她展開信來看,那信上歪七扭八寫著許多字,有許多莫顏都看不懂,但是有幾個關鍵字她是看懂了,那便是:晚上、見麵。
其實安小樓信上寫的是:那晚見麵,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出醜,害得你跌倒,在這裏陪不是了。大體內容都是如此,但是安小樓卻忘了一件事,那便是他指揮簡體字,對那些繁體字他根本就不曉得怎麼去寫,現在給莫顏寫信,也是一時情急,胡亂就寫了一封,莫顏卻把那信誤當作是邀請。
”奇怪,他約我晚上見麵,見什麼麵呢?“莫顏皺著眉頭,左思右想,想不到什麼結果,便決定今晚暫時不去了。
雖然不打算去,但是她手裏翻來覆去的把玩著那斷成兩截的玉釵,越看是越喜歡,同時也在心裏暗暗的懊悔:“莫顏啊莫顏,你怎麼那麼沒骨氣呢,他那麼對你,你卻還要收他的禮物……”
莫顏是個倔強的女孩子,她從不會看人臉色行事,做所有的事她都會量力而為,據理力爭,這也是為什麼她能一直在軍中擁有一席之地的原因,現在因為打碎了那玉釵,她不得不留下安小樓的禮物,她心裏頭是矛盾至極。
一方麵莫顏很開心會收到這禮物,另一方麵她也很氣惱,氣惱安小樓為什麼不當麵把話給自己說清楚呢?其實她完全是忘記了,自己當時在安小樓那裏與他獨處的時候是怎麼給他難堪的了。
無論如何,莫顏決定今晚上去赴約了,她想要看看安小樓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可是,這人,他約我見麵,卻又沒說在哪裏,什麼時候……”莫顏悶著頭,又看著那封她並不能看得太懂的信。
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巧。
安小樓這一晚恰好沒在自己房裏。出征以來,他一直跟士兵們混在一起,三不五時的陪他們吃吃酒,聊聊天,打個小牌,反正是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這一天他剛好從周康那裏喝了酒出來,獨自一個人來到甲板上吹風。
安小樓原本喝的有點暈暈乎乎了,被那海風一吹,酒意頓時就少了幾分,他扶著欄杆望著那蒼茫不見邊際的大海,心中感慨道:“安小樓啊安小樓,你以前何曾想過自己將會有這樣一天,渡海東征?”
就在安小樓在那裏長籲短歎感慨萬千的時候,有一條婀娜身姿從船艙內走出來,那人正是準備來‘赴約’的莫顏。
此刻莫顏的心怦怦跳動著,她發現自己的手心出汗,額頭也出汗了。
“奇怪,現在明明是冬天,又在海上,我怎麼會出汗呢?”莫顏用帕子擦拭著手心裏的汗水,在心裏暗暗的問自己。
她不知道安小樓把約會地點定在那裏了,因此決定撒開網去尋找,而且從最大最寬敞的甲板上開始尋找。
“我隻不過是來聽他道歉的罷了,沒有別的事。”莫顏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這已經是晚上了,士兵們大多都已經回到自己的艙房睡覺去了,甲板上隻留了十幾個人值守,雖然人也不算少了,但是這甲板寬闊的很,因此放眼望去,整個甲板可以說是空蕩蕩的。
安小樓此刻正在距離莫顏十幾丈遠的地方憑欄了望,他那高大的身影就被莫顏一眼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