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小樓四處張望了一下,這飯館雖然簡陋,但是牆壁上卻有許多幅畫,畫的都是飯菜等,下麵還標注著價格,這倒是相當於他那個年代的菜單了。
安小樓簡單的看了看之後,對那年輕人說道:“來一碗鹵煮吧。”
“鹵煮?好嘞!”那年輕人歡快的應道。
鹵煮是燕京此地特有的吃食。所謂的鹵煮,就是把豬肝豬肺豬心豬腸子等東西,配上一些調味料,如鹽花椒黃酒等,將材料洗淨之後,再放在鍋裏煮,這本就是一晚熱湯菜了,但是鹵煮獨到的地方就是,在這熱湯菜裏加了烙餅。在燕京,窮人家吃上一碗鹵煮就已經覺得自己活的很滋潤了,隻這一碗,飯、菜、湯全都齊了。
安小樓是去了船塢之後才喜歡上鹵煮這東西的,以前他吃住在太子府,天天是山珍海味的,哪有機會去吃這些個呢?船塢裏就不同了,那些廚子懶得很,每每就用鹵煮來打發那些工人,安小樓有時候就跟著吃一點,一來二去的,他竟也愛上了這窮人吃的東西了。
“您的鹵煮!”就在安小樓望著那年輕人的背影沉思時,一碗熱騰騰的鹵煮已經被端上了桌。
“謝謝。”安小樓從筷子籠裏拿出一雙筷子,擦了擦就準備開吃。
不過吃可不是他的主要目的,這年輕人的手藝其實並不咋地,做的鹵煮火候不夠,還不如他船塢裏的廚娘做的好吃。安小樓的目的是看這個年輕人,他們兩個無論是從身材,樣貌還是神態上,都極為相似,不過這年輕人的笑容要比安小樓純真一些,大概就是三個飽一個倒就能滿足的那種人,不像安小樓,猥瑣的要求這個要求那個。
“你是本地人?”店裏隻有他和那個年輕人,因此安小樓一邊吃一邊問道。
“嗯?我?不是。”年輕人說的一口河南話。
“你是河南的?”安小樓又問道。
“嗯,是,客官您耳朵好!”年輕人笑道。
“今年多大了?”安小樓其實很想直接問他:“你是不是叫樊錚?”不過理智告訴他,千萬不可以說出這話,那年輕人若不是則罷了,若是他告訴安小樓:“沒錯,我就是樊錚,我才是真正的太子。”若是到了那時,他安小樓可就騎虎難下了。
其實安小樓希望這人就是樊錚,那麼他就可以想個辦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把太子爺這個位子還給人家,把皇上兒子這個身份也還給人家,然後他就大搖大擺的帶著自己的金銀財寶妻兒老小,躲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安享天倫之樂了。
“嗬嗬,客官,您可真逗,怎麼吃飯還要問店家的年紀麼?”那年輕人笑道。
這人與人之間,究竟是否能夠成為朋友,往往第一眼和第一感覺是十分重要的。安小樓在看了這年輕人一眼之後,就覺得他們兩個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這年輕人性子一定很豪邁,這從他臉上從沒消失過的笑容和那清澈的眼神以及做事的犀利作風就能看得出來。
安小樓也是豪邁的,這個眾人皆知,不過他的豪邁中略帶點兒女情長,外加一點猥瑣,而那年輕人則是純粹的豪邁,他也許今天孩子啊京城的小巷子裏開個鹵煮店,明天一高興,就關張大吉,自己去遊山玩水做逍遙散人去了。
“嗬嗬,你不覺得我們兩個長得很像嗎?”安小樓說道。
那年輕人似乎還沒曾注意到這一點,又或者是他平常從不照鏡子,因此並沒有覺得安小樓和自己長得像,不過在聽了安小樓這話之後,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安小樓,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還不肯罷休,再跑到水缸跟前看了看自己的倒影,然後驚呼道:“呀,竟然真的是一模一樣,難怪剛剛我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呢。”
“是吧。”安小樓停下吃鹵煮,看著那年輕人問道,“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看法?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我二人長相相似有什麼好奇怪的,多啦!”那年輕人哈哈笑道,一副毫不介意的樣子。
“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樣。”安小樓更正道,這年輕人的一舉一動都讓他十分好奇,究竟這人是不是燕武皇帝苦苦尋找的兒子?若是的話,以他當年和現在的能力,怎麼會察覺不到自己的兒子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呢?難道是樊錚剛剛遠遊歸來,才開的這家店?可是安小樓環顧四周,牆壁被灶給熏黑了一大片,桌子板凳什麼的都很老舊了,這不像是一間新開的鋪子……
“你在這裏多久啦?”安小樓又問道。
“嗯,得有個五六年了吧,我早年間跟著親戚從鄉下老家出來,就一直在這裏做學徒了。”那年輕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