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哪條道的?”獨眼乞丐盯了安小樓半晌,開口問道。
安小樓搖搖頭:“康莊大道。”
“康莊大道是什麼道?”獨眼乞丐身後的那些人開始湊到一起議論紛紛起來。
“閉嘴!”獨眼乞丐頭也不回,隻一聲低喝,那群人立時沒了聲音,看樣子這個人在乞丐中威望極高,嗬斥完那些手下,他向安小樓拱手,“想不到,閣下竟是個吃官家飯的!”這話到讓安小樓一怔,顯然對方是誤會了自己的身份,不過他也沒打算辯解,按照他的邏輯,能誤會你的,就沒必要去解釋,不會誤會你的,更不需要去解釋,所以在他自己的那個世界,他在朋友圈中,屬於個率性的人,向來做事是直來直往,一歸一二歸二,他也因此吃過不少悶虧,卻是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了。
“無論如何,還請這位前輩放七兒一碼。”安小樓學他的樣子,也拱手道,“他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聽到這話,那獨眼乞丐冷笑兩聲:“獨他是個孩子,你當我們都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成?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他既然想在蘇州地界上討口飯吃,就必須按照我們的規矩來,不單是他,你也是。”說罷他又欺身一步,逼向安小樓,不知怎的,麵對這個又瞎又瘸的人,安小樓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潛意識裏感覺這絕不是個善茬,不是小偷小摸小乞丐那麼簡單。
七兒的手抓的更緊了,似乎很是緊張害怕,搞得安小樓心裏也越發的沒底,他開始偷偷打量後路,這條深不見底的巷子僅容兩人並身通過的樣子,前方看不到盡頭,也不知道通向哪裏,後麵距離大街也有段距離,即便是能逃到街上,多半也沒人會搭理他們,乞丐嘛,打打架爭搶地盤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如此,還請隨我回去見老舅爺吧。”獨眼乞丐頓了頓,一招手,“來,請二位回去說話。”七八個乞丐包括上午吃了安小樓虧的那個齙牙哥就圍攏過來。
安小樓暗道不妙,這是要把他們往老窩帶了,去了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沒準會殺人焚屍也說不定,當下伸手一攔:“不必了,有話就這兒說,有事就這兒商議,我們趕著回家吃晚飯。”一邊說著,心裏就暗自叫苦,自己這是倒了哪輩子的血黴,無緣無故來到這鳥地方不說,還惹上這麻煩事。
眼看著那七八個人越來越近,安小樓也自知對付這麼三兩個還行,一多了就要吃虧了,畢竟自己隻是大學的時候學了幾年的跆拳道,上不得大台麵的,於是暗暗握著七兒的手,用力一捏,心思是想自己擋著讓他先跑,能跑一個是一個,卻也不知這孩子聽懂了沒有。
“還請這位先生不要反抗為妙。”獨眼乞丐不陰不陽的說道,言談間又多了幾分詭秘氣氛,安小樓趁他說話間隙仔細看看這人,發現他雖相貌醜路身有殘疾,其貌不揚,但是那骨節卻異常的大,拳頭如同一個小鑼一般大,想來是個會功夫的人,自己的這點所謂跆拳道恐怕跟人家一筆就是小貓見老虎了,當下急中生智,這巷子狹窄不方便奔逃,不如暫時隨他們去了,在伺機動作。
安小樓主意已定,於是衝那獨眼乞丐寬厚一笑抱拳道:“如此,還請這位前輩帶路了。”
那獨眼哼了一聲,兀自前麵走了,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你們幾個,把他們看牢了,不要給機會逃跑,這是個殺一儆百的好機會。”
“是!”齙牙幾個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粗魯的把安小樓和七兒拉扯到中間,圍攏起來就一起往巷子外走去。
“你!”走到街上的時候,七兒忽然拉著安小樓低聲道,“你為什麼要出來啊?”
“找工作啊!”安小樓衝他眨眨眼。
“什麼工什麼作啊!現在兩個人都要倒黴了!”七兒一臉的頹喪,“這裏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清楚,跟著瞎鬧騰什麼呢?老舅爺最近正在與外幫的相爭,要拿我們這些不聽話的開刀呢,你這一來不是撞到槍口上了麼!”說罷長長的歎口氣,不住的搖頭,看的安小樓哭笑不得,這年月的孩子真是早熟的很,在自己的那個世界裏,十六七歲的孩子大多還都圍在爹媽爺奶懷裏吃奶呢。
“沒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會沒事的。”安小樓一邊安慰他,一邊用心觀察,他們走的是巷子的另一個出口,就是那深不可見盡頭的一端,走了約莫十幾分鍾,才從另一頭出來,讓安小樓愕然的是,這巷子的另一頭,並不是街道,而是河邊小路,這蘇州河繞城而過,有許多居住在河沿的人家,這些人住的真是神仙才能住的地方,出門就是小橋流水,處處都是花紅柳綠,安小樓隻顧欣賞美景,居然忘記了正事——逃跑。
“看什麼看!”齙牙報複性的推了安小樓一把,他這才想起逃跑要緊。
仔細觀察地形,這裏雖不寬敞,倒也能容一輛車通過,河邊的石階上還有許多婦人在洗衣,許多孩童在玩耍,見到一群乞丐大搖大擺的走過,無不側目鄙夷的躲開,讓安小樓心裏很是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