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齙牙哥,怎麼辦!”一個小乞丐問道。
齙牙目露狠光:“怎麼辦,天塌下來有老舅爺頂著呢!”
安小樓動手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因為他知道平日裏這些人也就是這麼欺負七兒的,想到這裏,他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來,也不知道七兒那臭小子現在在哪裏幹活呢,不如用這錢買點吃的回去。
“熱騰騰的酸菜包子蘿卜絲包子鮮肉包子!一文錢一個!”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安小樓正想買點什麼時,就聽到拐角處有人叫賣,打眼一望,是個挑著挑子賣包子的,一股子香氣直鑽入他的鼻孔,刺激著胃液。
“這包子味兒正啊,肯定沒有假肉地溝油!”安小樓心道,“等晚點回去的時候,捎上四個回去哥倆做晚餐得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尋個糊口的工作。”想到這兒,他把腰帶又勒緊一點,往前頭走去。
一路走來,招工的雖多,安小樓的心卻漸漸冷了下來,也明白了為何七兒寧可做乞丐也不去找份工作了,根本就是人家不給你機會嘛,幾乎每次都是他還沒開口,就被人家定性為乞丐,而似乎隻要被認作是乞丐,就絕無可能找到一份工作,接近半下午時,安小樓已經是垂頭喪氣,饑腸轆轆了,早晨吃的那一根半油條早就消化幹淨了。
在街上轉了幾圈,他又回到那買包子的巷子口,買下了老板最後幾個包子,用油紙包了,就準備回橋洞了。
“該死,以前也沒怎麼覺得包子好吃啊!”饑腸轆轆的安小樓拚命抵製著懷中包子的誘惑,努力把眼睛和心思從包子上轉移開,正準備離開攤位時,忽然聽到巷子深處傳來一陣吵嚷聲,其中還有個頗為熟悉的聲音——七兒。
“臭小子!你行啊,連續幾天都不交份了,還養了個外來戶,竟然也不向老舅爺報備,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過嗎?”
“他生病了!”七兒的聲音不大,但是倒很堅忍,不做反抗,倒也不顯害怕,隻怕是平日裏被打的皮實了,安小樓心頭一酸,轉身往巷子裏走去。
這是一條典型的江南小巷,窄窄的巷子,兩旁是高大的青瓦白院牆,地上鋪著碎石,院子裏不時有樹木枝椏伸了出來,雖是寒冬,倒也不乏綠色,若是沒有那欺負人的事,安小樓走在這裏心情倒是會很好的。
巷子很幽深,走了幾分鍾安小樓才在一個門洞裏看到那拉扯的幾個人,被七八個乞丐圍堵起來的正是可憐的七兒,而那圍堵的人中,赫然還有上午被自己教訓過的齙牙哥。
“這一次,必須跟我混!”這一次當頭的不再是齙牙哥了,而是一個瘦弱矮小的獨眼乞丐,手裏還拄著一根木杖,看樣子不但獨眼,還瘸腿,這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邪勁,看樣子就不像是好人,“老舅爺吩咐下來了,你已經在蘇州城裏混了一年了,算是優待於你了,看齙牙,看那些兄弟,哪個不是三兩個月便跟我混了?”
七兒頭偏過去:“我不偷,餓死都不偷!”
“嘿!”那獨眼乞丐冷笑一聲,“你當自己是什麼人?王侯公子?富家少爺?告訴你,做乞丐的,連狗都不如,狗還有家養有人疼,你他媽的就是一塊臭石頭,也就是老舅爺大發慈悲,收容了你,不然你此刻早就不知爛在哪塊泥地裏了。”
“我不偷!”七兒緩緩道。
獨眼乞丐也不與他廢話,轉身欲離去,走時對身邊的人道:“今日裏好生招呼他,死了算我的!”
那群乞丐得了這個命令,一個個摩拳擦掌就要上去了,看樣子平日裏也是慣於做這種事的,就在那拳頭即落到七兒弱小的身子上時,一聲驚雷般的大喝把他們嚇了一跳。
“住手!”安小樓把包子藏好,大步走上前去,“一群大老爺們欺負個孩子,算什麼本事?”七兒見了安小樓,一陣激烈的扭動反抗,竟掙脫了那群人的手,往安小樓這裏跑來。
剛轉身準備離開的獨眼乞丐聽到這話,又慢慢轉回頭,用那僅剩的一隻獨眼死死的盯住了安小樓,嘴裏道:“這家夥是?”這話顯然是對他的手下們說的。
安小樓把七兒往身後一攔,用自己高大的身軀擋住他,踏前一步:“凡事都適可而止吧,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七兒這幾日為了照顧我,想必是欠下你們許多東西,這樣吧,以後我與他一起還,你們就不必逼迫他去做那種事了吧。”
獨眼乞丐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來,走到離安小樓三尺遠的地方停頓下來,一字一句道:“沒那可能。不但如此,連你也必須一起來,我還沒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七兒在安小樓身後不斷拉扯著他的衣袖,悄聲埋怨道:“你來這裏做什麼啊?”安小樓拍拍七兒的手,示意他不要慌,遂與那獨眼乞丐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