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頭腦筋轉換得快當,想到討了招弟這個醜老婆,可以捎帶得到更多的好處,能夠天天見到五妹,馬上就答應了。不過,他提了一個條件,說自己是軲轆子一個,上無片瓦,下無寸土,身無分文,無父無母,無親戚往來。要老馬屎倒貼嫁資,招他當上門女婿——他貪圖好天天看五妹、飽眼福。
蘿卜頭轉換腦筋,提出這樣的條件,老馬屎馬上就答應了。你道他為什麼答應得這樣爽快?
原來,自從蘿卜頭去爬五妹的床過後,老馬屎也作過好幾天的思想鬥爭——就蘿卜頭幹出的這種事情來說,是牛馬畜生,豬狗不如。而就男女之事來講,同樣是那麼一回事,與牛馬畜生不同的,就是有一條道德品質的界線:男女之事,隻要是雙方自願,基本上還不能算犯罪。而一方(女方)不願意,一方卻要違背他人意誌,強行作為,那就犯罪了。以蘿卜頭去爬五妹的床這件事來講,他認得幹這種事情,說明他在生理上屬於健康——像五妹這樣出色,這樣優秀的女孩,男人要是見了無動於衷,肯定是有陽痿病;誰要是嫁了這樣的人,那才是悲哀。蘿卜頭生理上屬於健康,正常,就算是有多麼的卑鄙無恥,有多麼的壞,“宇宙婚姻大法”都賦予了他戀愛、結婚、生子的權利。隻不過,他在選擇作為上做錯了事情,認錯了方向,找錯了對象,幾乎步入犯罪的境地。當然,蘿卜頭生得醜陋,品質齷齪,不受姑娘的青睞,找對象是個老大難問題。不過話又說回來,俗話裏不是有這麼一句嗎:死泥鰍還有餓老鸛——打個比方說,你蘿卜頭去爬床,爬的是招弟的床,絕不會被踹一腳,而且熱被窩有你蓋的——對不對?招弟的相貌不行,長得又黑又醜,二十六七歲的人了,還待字閨中,無人提親,嫁不出去,眼看就要放黴、放臭,老馬屎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正想不出招來——正好!你蘿卜頭也不是陽痿病,還曉得去爬床,我就來個順水推舟,將招弟嫁給你,任由你去爬。這叫“歪鍋配歪灶,歪頭戴歪帽”;這叫“餓老鸛遇上了死泥鰍”——老馬屎沒轍,要將就蘿卜頭來解決招弟的“老大難”問題,當蘿卜頭接了招,同意這門親事,並要求做上門女婿時,他也就爽快地答應了。
招弟長得醜,嫁不出去,老馬屎作為一家之長,愁得不行,正找不著出手處,便把蘿卜頭當做了目標。這不,趁著來開協商會的機會,散會時把蘿卜頭喊答應了,幾句話一說透,立馬就搞定。他心裏放鬆了許多,滿心高興地回了家,把結果告訴了招弟,樂得她直想蹦蹦跳——老爸今天為我找了個老公,總算是有盼頭了!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其實,五妹踹了蘿卜頭以後,老馬屎就感覺到有可能會遭到他的報複——這小子看起來文嗖嗖的,可那心腸狠著呢!那些資本家****在接受批判的大會上,被他用細竹棍打得學鬼叫。五妹踹了他,他不好把五妹咋個樣。可是,找一個馬眼岔,把老倌我揪上批鬥會場去暴打一頓,我也得學鬼叫。再說,這小子人才不行,文才卻算得上一號——人們常說:刀子殺人見血,筆杆子殺人不見血;筆杆子殺人,啥時要了你的小命都不知道!咋個才能免遭這個凶神惡煞的報複呢?看來,隻有將招弟嫁給他,事情搞成,他總不會把老嶽父當豬打對不對;總不會在筆杆子上做文章,把老嶽父往死裏整對不對?
老馬屎前思後想,考慮再三,覺得別無他法,隻有使一招“美人計”,讓“大美女”招弟把蘿卜頭套牢,才可能免除遭受打擊報複的無妄之災。他的“美人計”大獲成功,蘿卜頭成了老馬家的乘龍快婿,大夥都皆大歡喜。可是,老馬屎歡喜了沒幾天,就開始皺眉頭了。
原來,蘿卜頭到馬店老板家做上門女婿,主要圖的就是窺視五妹的嬌美身影。當了上門女婿後,這家夥陋習不改,“果不食言”,一雙賊眼,就像掃描雷達,把五妹“罩住”;五妹出出進進,他都緊盯不放,跟蹤追擊——話雖然不像他說的那樣,用眼睛看看,會把五妹看勩了。可是一直地拿眼睛跟蹤盯人,被盯的人一經發現,就會覺得芒刺在背,紮得人渾身的不舒服。五妹發現,蘿卜頭老拿色眯眯的眼神看著她,覺得很是腫氣,一肚子的不高興,又不好發火,隻是垮著個臉,以示不滿。
幾天下來,老馬屎看出問題來了——照這樣下去,把五妹惹急了,弄不好要拿尖刀挖你的眼珠子,或是踹你幾腳。現在都是一家人了,要是把你弄成了瞎子,或是踹出個三長兩短來,對誰都沒有好處。而要避免意外發生,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五妹趕快嫁出去。這樣,你沒有美人看,也該死了這條心了。可是,像王鐵嘴說的,五妹有嬪妃之命,要嫁富貴之家,跟有福之人。然而,自從納老四摸走老板娘,這兩年來也未曾見過大富大貴的人的蹤跡。現在屎堵住**門,急在當前,一時半會到哪兒去找大富大貴之人?沒有大富大貴之人,有五妹中意的,長得年輕英俊的小夥子也行啊!可是,一時半會又到哪裏去找她中意的小夥子呢?
老馬屎為五妹的事情,怕生出啥枝節,生出啥意外,正在左右為難,想不出啥解決的妙招,隻是愁眉苦臉,唉聲歎氣。恰好,這天大白天,老天降下大雨,將老把作的馬幫給困在了馬店外。生意送上門來了,老馬屎豈能放過,出門來熱情招呼,請馬幫進駐馬店。
馬幫夥計們把馬隊往店裏趕時,大夥都被五妹的美麗傾倒,走路都不專心,隻把眼睛盯著她看。寶財更癡迷,大出洋相,忙著看五妹,不注意看路,腦門“嘣”地一下撞到了走廊的柱子上。老馬屎正幫著吆喝牲口,看到此情景,不由暗暗罵道:“你幾個沒出息的東西!怎麼一個二個進了我的馬店,那賊眼就變成了‘掃描器’了,像蘿卜頭那龜孫一樣,死盯著我家五妹看?”
他心中在罵,可眼睛卻在暗暗觀察,這馬幫夥計中,有沒有長得英俊帥氣,年輕力壯的好小夥,真要有,就搞他個“拉郎配”,好歹把五妹這煩心事給了朝一頭。寶財忙著看五妹分了眼神,把柱子碰得山響,也便引起了老馬屎的注意,多看了他一眼。兩年前,納老四住店要出錢買五妹做小老婆那回,他見過他,當時腦門上還沒有馬蹄印,人也嫩氣著點,還顯不出男子漢的陽剛氣質,不大能吸引姑娘們的眼球。可是這兩年過來,大大的變了樣了,隻看那身形,英武帥氣,年輕力壯,沒得說;肌肉發達,體態均勻,沒挑剔——馬幫夥計中,沒人比得過他!隻可惜,一張俊刮刮的小白臉上,兩隻小眼正上方多了一隻“大眼”,變成了“馬王爺”了。就憑這一點,五妹肯定是瞧不上了。他對他“審查”過後,隻是搖頭,認為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