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第三章(1 / 3)

“聽著,我輸一二三,阿裏木你直接打外麵卡車的油箱,打爆為止,結束了之後,我去裏麵卸掉帆布,所有人跳到車頂上,JEEP先不要了,後麵回來再說。”李明鴻左右看了看,兵們剛剛恢複過來,膽大的鼓勵膽小的。阿裏木看了一眼李明鴻,李明鴻結果眼神點點頭。周圍的兵看著這支隊伍裏麵目前來說最高等級的兩個領導人,李明鴻返回空調機口,準備鑽入。

阿裏木大聲喊著“一、二、三!!”

話音未落,隻聽接連響起的槍聲速度均勻的銜接著,彈頭旋轉著從黑洞洞的槍口飛出,呼嘯著劃破空氣把自己的身體狠狠地釘在路邊的卡車身上。李明鴻閉上眼在心裏默默地數著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

轟隆一聲巨響,路邊的廢棄卡車油箱中彈,火光噴濺出來,伴隨著騰空而起的黑煙和海嘯一般的氣浪,重心不穩的活死人紛紛摔倒在地。李明鴻像隻泥鰍一樣鑽進空調機口進入冷庫,大步跨上車鬥,砸碎車窗玻璃坐進駕駛室。扭動鑰匙,貨車鏘鏘鏘響了幾聲,居然沒有啟動。周圍的活死人從地上爬起來,齜牙咧嘴的叫喚著朝貨車小跑過去,阿裏木換了彈匣看看身邊的兵:“都給我往頭上打,瞄準了!記好自己的子彈數,幹掉這些狗日的最多的人記功!”

就像是杜梨林子裏的麻雀,子彈嗖嗖嗖地穿梭在活死人群中間,水泥地上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跳彈的聲音與其說是悅耳不如說是解氣。貨車依舊不爭氣,鏘鏘鏘響了幾聲熄火,李明鴻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破口大罵起來。

“班長!子彈打完了!!”一個兵大聲彙報道並把打空了的彈匣丟在地上。

阿裏木一看來了火:“狗日的子彈不要錢啊!!!彈匣不要錢啊TMD!!!”

李明鴻看著擋風玻璃前一個接一個倒下的活死人,心裏算到了這些兵絕對不管子彈多少,隻知道一個勁兒往外放槍,就在這個時候,貨車鏘鏘鏘鏘轟轟轟地啟動了,李明鴻呼出一口氣,踩掛檔給油,貨車遲鈍的開出冷庫,準確無誤地停在阿裏木麵前,阿裏木一揮手所有兵一個接一個跳上車趴在捆好的箱子垛上,李明鴻從後視鏡看到豎起大拇指的阿裏木毫不猶豫的打方向直接碾過麵前的活死人離開冷庫。

路邊廢棄的貨車二次爆炸,短短幾分鍾就燒成了空架子,塑料燃燒後發出的臭味吸引著無數的活死人投身火海。

李欣最後在樹幹上砍了一斧子,整個樹幹慢慢朝一個方向傾斜,木質纖維斷裂的劈啪聲響徹山穀,高大的鬆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驚起嘰嘰喳喳的飛鳥和鬆鼠。

太陽漸漸落山,給山巒鑲上了一道金邊,這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薩爾布拉克最美的時候。薩爾布拉克的大街依舊空無一人,野生動物們在這裏覓食,一隻母山雞帶著一群小山雞急急忙忙離開路麵躲到一輛落滿灰塵的大眾底下去了。

昂薩爾的家燈光漸漸亮起,教授在放背後忙著盛飯,整座薩爾布拉克唯一的一縷炊煙搖曳著上升,李欣抱起一堆砍好的柴火走到牆外朝火炕的爐口裏丟進幾塊,火苗從即將熄滅的邊緣重生,呼呼地竄了起來。吃完飯三個人各自洗漱睡下了,月亮在雲朵身後時隱時現,山狼崽在山洞裏搖尾巴等著母狼回來喂奶,月光下的一切都是嚴肅的但又溫馨的,孤單的活死人拖著破舊的皮靴在薩爾布拉克的大街上晃悠,這是第一隻抵達或者說出現在薩爾布拉克的活死人,看上去生前是嬉皮士,通俗點就是殺馬特,盡管這具屍體已經死掉很久了,但是誇張的莫西幹依舊屹立在頭頂。

大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光明路盡頭的郵局前除了幾輛商務轎車一個人也沒有,李欣穿戴整齊的出現在街邊,打著一把黑色的傘,雨水砸下順著傘簷滑落,身後的大街上走過一輛BRT公交,車身後麵拉起一片水霧。李欣四下看了看,手裏拿著一隻牛皮紙信封,投進郵筒。這封信並沒有和別的信一樣咣當砸在郵筒底,相反像是銀行卡槽一樣是被卷進去的,片刻後,投信口閃起綠色的燈光,李欣放心的點點頭離開郵筒。

一轉身,李欣發現大街上人潮湧動,剛才不還沒人嗎?這人也來的太快了吧。周圍的過路人紛紛用進動物園的眼神看著李欣,李欣急忙收起手上黑色的雨傘,這個時候李欣感覺到了強烈的陽光,路麵上一塵不染幹幹淨淨,沒有一點點下雨的痕跡。李欣閉上眼睛,感覺自己雙腳壓根就沒有踩在地上的感覺,但事實是踩著的,他慢慢的閉上眼睛,空氣裏麵火藥味慢慢擴散開,坦克裝甲特有的柴油機聲由遠而近,街上的人群混亂起來,人們抱著頭從各個方向聚集,擴散,擴散又聚集。李欣睜開眼,看見幾個中年男人正在爭搶著擠上公交車,WJ端著槍在大街上軀幹圍攻超市的市民,士兵對著天空鳴槍示警,彈殼歡快的蹦出來,還帶著煙,然後旋轉著跌落在地麵上發出叮當地撞擊聲,和父母走丟的孩子站在轟轟隆隆的機器中簽不知所措,警察們叼羊一般抱起這些孩子隨便的塞進一輛裝滿孩子的大巴,大巴匆匆離去。漸漸的,人群開始變化,大家的手都僵住了,在胸前有氣無力的甩來甩去,瞳孔縮成了一個點,軍隊節節敗退,慢慢退出光明路。這時李欣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披肩直發,一瘸一拐的挪動著,李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麼叫出了這個人的名字。自己的聲音好似炸彈,在活死人遷徙的大街上格外刺耳,一瞬姐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遊蕩的活死人紛紛回頭看著李欣。麵前的女孩兒定住了,慢慢轉過身,這是一張足以讓李欣記一輩子的臉,這個女孩子沒有下巴,一條舌頭在空蕩蕩的口腔裏哐當,李欣往後退步,腳下的水泥地不知怎麼的柔軟起來,發出咕嘰咕嘰的響聲,低頭才發現路麵已經變成了爛泥,和著腥臭的血水,周遭就和一盆失敗的麵團一樣,身邊的活死人紛紛倒下,這是……這是什麼時候執行任務的場景,李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蹲下慢慢翻過每一具屍體,每一具屍體死相各異,看上去有的人很安詳,有的人則像是經曆了多麼劇烈的痛楚,麵部已經扭曲。忽然麵前一具西裝革履的屍體引起李欣的注意,他跨過血水窪,翻過這具屍體,愕然發覺這具屍體正在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眼睛,而且這具屍體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