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瘋婆子和孤獨之路(1 / 2)

幼兒園即將畢業的時候,我被父母接回了研究所。

我開始被放羊式圈養,隻要我不出研究所的大門,隨便小閻王爺我幹啥。

每次午飯或晚飯的時候,母親就會在研究所院子裏邊走邊喊:龍龍,吃飯啦,龍龍,吃飯啦。我們家養的幾隻雞都比我乖,它們一聽到我母親這樣呼喊,全部都會在筒子樓窗下集結待命,等候喂食。而我,經常不知道是跑到哪裏幹壞事去了。

如果飯點時間我回去晚了,基本上是一頓揍。不過,母親下手不狠,我也越來越皮實了,那幾下子疼,忍忍也就過去了。鋼鐵是怎麼樣煉成的?當然就是這樣!在高中和大學時代,我的腦門和眉角都不讓醫生打麻藥就縫針,我為自己能扛住這種三五針不打麻藥的疼痛而自豪,就跟電視劇裏被鋸胳膊鋸大腿的英雄們一樣,有種特牛逼的自豪感。

有一天,我在男廁所裏用板磚拍了鄰居萬軍的腦袋,至於為什麼拍了萬軍的腦瓜,我已經完全沒有記憶,估計是跟他開罵的時候,那家夥肯定跟王小胖一樣提及了我母親,我就讓板磚跟他的頭親密接觸了一下。這件事鬧得很大,雙方家長就此不和。我也因為襲擊傷人事件,確立了輕工派副掌門的地位,除了老玻璃二人組,所有輕工派的娃都怕了我這個能用板磚的狠角色。

研究所裏有個奇葩女人,大家背地裏都管她叫瘋婆子。

瘋婆子,女,年齡三十五至六十歲之間不詳,有個念初中的兒子,她也是個SH的下放知青,她無論春夏秋冬都穿著裙子。瘋婆子的戰鬥指數五顆星。她由於沒被組織調回SH,抑鬱成結的她開始報複社會,對著全科研所的人發泄心中的不滿,後來愈演愈烈,她得誰就罵誰,沒事天天站在街上對著空氣都能罵上一兩個小時,有事那就站在你家門口罵個不停,成天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全科研所人畜都不敢靠近這個女人,她就有了瘋婆子這個稱號,瘋婆子的氣場可以直接把咖頭嚇得狗毛全部豎起,然後咖頭一聲慘叫夾著尾巴屁滾尿流地逃竄掉。她還特別喜歡打架,我記憶力至少看她打過別人七、八回。

瘋婆子不按研究所分家的規劃處理自己的雜物,強占了本應該分給我家的一個浴室,死賴著半年多不肯搬走,裏麵堆滿了沒用垃圾。

有一天瘋婆子的兒子把我們家玻璃給砸碎了,母親就帶著一些同事去找瘋婆子理論,最後,瘋婆子先動手耍潑打了母親。母親被瘋婆子抓破了衣服和脖子,派出所的人及時趕到,把雙方扯開做了筆錄,最後雙方都被送進派出所。

父親帶著母親去驗傷。

父親還寫了一堆字在紙上,他把瘋婆子告到了法院。法院判原告勝訴,這場兩平米浴室之戰的勝利果實當然是我們家摘取。

原來,我還是小閻王爺的時候,養家糊口的預備役特種兵父親在母親的督促下,讀完了法學本科,還拿到了律師執照。父親未雨綢繆,他合計著總有一天,我母親會因為那個浴室跟瘋婆子幹一架,這個偵察兵律師幫我母親出謀劃策。

他讓母親時刻準備著被挨打,讓母親千萬不要還手,還讓母親一定要帶上三五個同事一起去圍觀和拉架,將來他們好作為呈堂證供的有利證人,讓母親去找瘋婆子理論之前,還要打電話給派出所的人盡快趕來,以及後來的驗傷取證和寫材料上法院告她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父親的錦囊妙計上演著。

父親這招真高,實在是高。當我讀初中的時候,我也巧妙地運用到了這招,上演了一幕差不多的劇情。

父親的一紙訴狀把瘋婆子鎮住之後,研究所裏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哪怕我就算幹點出格的事情,其他家長都會自己受著,不到我父母那裏告狀,我就像有塊免死金牌,老玻璃二人組對我俯首稱臣,畢恭畢敬,我這個化工派掌門雄霸了輕工派,一統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