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不錯嘛!連自家家門都不認識了。我”黎朦朧絕對就是想看我的笑話、看我出醜,絕對是這樣,因為沒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釋這一切了!我的手張開蓋住了自己的臉,握緊放到了一旁,隻見一片天藍跟著手離開了我的臉:“黎朦朧,你少說幾句會死?我一年沒有回家了好不好!”“那我在美國待的時間比你長多了,怎麼我回家就沒忘記家門是哪個?”“喂,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別人的哥哥都是照顧妹妹比照顧女朋友還仔細,怎麼我哥就這副德行。每天都要看我出醜才會覺得心裏爽。”左手手肘支撐著自己的腦袋,側身躺著。“可惜我沒有女朋友,不知道對女朋友應該怎樣。”黎朦朧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完全沒有慚愧感!他在美國生活了五年,接受了美國的開放式教育,竟然還沒交過女朋友!這貨已經大二了好嗎!在美國這種初中生戀愛算正常,高中生上床不算早的國家,黎朦朧竟然從沒有過雄性動物本該有的欲望。我放下了手,又是一次人字形地平躺,白色的雪紡裙在我側過身的同時向右墜落。當我平躺於久違的單人床,黎朦朧馬上起身走出我的房間,在門口背對著我說了一句:“黎雨,我和dad都吃過了,他還有夜班馬上就走了。你要吃什麼?我去幫你叫外賣。”“康師傅海鮮麵。”黎朦朧走的身影我是沒看到,但是我聽到了家門關上的聲音,兩次。他們都走了,但是哥哥很快就會回來。路邊的街燈老早就開始亮著了,在天還沒黑的時候就亮著了。周圍的高樓也都有那麼些房間在亮著燈,但是不管有多少燈亮著,這個世界都還是有背光的一麵。那裏沒有光,隻有黑暗,無盡的黑暗。我住的這間公寓,天一黑,重要的房間的燈都會亮起來,不重要的房間也會鎖好門,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小時候被嚇到了,怕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看到沒有光的地方整個身體都會抖起來,緊接著的是呼喊和哭泣。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不想出去也不會出去。房間的外麵總有那麼些不容易發亮的角落。我聽到門開的聲音,緊接著是關門的聲音。進來的人腳步聽起來很熟悉,這給了我一份安全感。“黎雨,出來吃麵!不然全部給Cookies吃了。”Cookies是我小四那年養的一隻博美犬,白色的,不是絕對的純種,但是我並不在乎這一點。記得當時隻是和爸爸一起去花鳥市場逛逛,買一盆老師布置的君子蘭而已,在回家的路上,卻巧遇了這隻小博美。“黎朦朧你真的是傻了!Cookies已經去給我積陰德了,你怎麼給它吃?難道燒了?”我從床上起來,撫平了白色的雪紡裙,向廚房走去。不大的餐桌上隻有一碗用陶瓷裝好的泡麵和一雙深棕色的被洗刷過無數次的木筷。抽了張離自己最近的椅子拉開坐下,黎朦朧坐在我的對麵,他的目光不知道是落在我的身上還是落在我麵前的這碗康師傅海鮮麵,隻覺得看起來不像是在看人。我吃麵的整個過程幾乎可以說是每十秒抬頭看一眼黎朦朧然後再用最快的速度低頭吃麵,但是這個動作我持續不了多久,因為有人打破了它:“我臉上是寫了個‘hell’嗎?”手中的筷子在此刻成了擺設,麵條完全在嘴巴本能的吸吮的動作下進了食道。抬頭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作為前戲迎合,隻有快速的搖頭否認了黎朦朧的話。每次和別人一起吃飯,隻要不是同齡的熟悉的女生,基本都是無話題沉默到底的一餐。吃完了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爸爸的工作室兩個星期一次夜班,白天的工作時間也相對正常,所以他工作的不累,與之不符的是他的工資。爸爸的工資一個月不少,六七千起碼,三個人花不了多少,很多的錢都被存到銀行或者被我和黎朦朧分割了。這一夜也是如此,爸爸留給我和黎朦朧每個人五十塊讓我自己想辦法度過今晚。嗯,我的話就是現在吃點,然後晚一點叫一點肯德基外賣就好了,畢竟原來都是這樣。但是我突然想起來,不遠處的那家肯德基已經不是我離開那年的樣子,被分成了兩間很大的商店,一間賣衣服一間賣大米。我衝著隻有我一個人的房間喊了一句:“哥,我們這裏還有什麼地方是賣肯德基的啊!”沒有聲音對我的問題作出解答,那麼我也不想去敲某人房間的門,隻是丟了一句“我出門一下。”就匆匆穿了帆布鞋關上了門。十點半,天暗的徹底,抬頭看雲隻能算是勉勉強強看到一絲快要和天完美融合的色彩。我所在的小區隻要走出去一點就是繁華的地段,餐館、服裝店、學校、KTV什麼的幾乎都是出門走個三十分鍾不用就到的。走出電梯,走出公寓,走出小區,走到繁華的街市。很久沒有在晚上來這裏逛了,也才短短一年的時間,很多東西都變了。腳下的街道被大理石磚鋪的平坦,街邊的路燈也被重新粉刷換上了嶄新的燈泡,周圍的店鋪招牌也都墊了一層一樣顏色的木板,但是總有那麼幾個店鋪看上去和曾經一樣,沒變過。一直往最繁華的地方走去,一直走,這條路沒有盡頭,或者說它有盡頭隻是我看不到而已。走至中途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確定他是誰,隻是確定我認識。管他是誰,就算是我認識的那我叫他有什麼用?走過那個背影,看到的是一家新裝修的糕點店。風格應該算是複古小清新那類的,這種風格放在蛋糕店應該蠻貼切的。抬頭看點的招牌,用中國小孩的話說就是:亮瞎了我的24K純鈦合金狗眼!可惜的是那樣高檔的地方,一個一點點大的慕斯收銀員都可以毫無愧疚地收你六十多塊,我手裏隻有五十塊錢,我又能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