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聞言,臉色不由凝重起來,此前黃立極曾向她進言,崇禎率領禦林軍救援大同後,京營大軍分成三大部分,除了徐應元掌握的金吾衛,曹化淳、王德化掌握的羽林衛,還有兵馬人數最多的北衛六軍。
金吾衛和羽林衛兩衛人馬加起來不過是兩萬人,可北衛六軍卻有七萬八千兵馬,差不多是兩衛的四倍,倘若北衛六軍受朱由崧等人煽動前來攻打北京城,這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雖然朱由檢改革京營後,將大量效忠於自己的將領安排到京營之中,但重點都放在金吾衛、羽林衛和禦林軍中,對北衛六軍並未太過重視。
是以北衛六軍之中,仍然殘留著大量與武勳貴族密切相關的將領,一旦英國公府和定國公府向他們發出號召,北衛六軍將很有可能倒向朱由崧。
張嫣人極聰明,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微微歎了口氣,此前黃立極曾建議張嫣派人聯絡英國公府、定國公府等武勳世族,殊不知她還未展開行動,英國公府、定國公府等武勳世族便已經跟朱由崧狼狽為奸了。
張嫣眼睛一瞪,看著曹化淳、王德化道:“曹化淳、王德化,你二人身為羽林衛統領,本該肩負京城九門守衛重任,此番朱由崧等一幹逆賊逃出京城,後患無窮,你二人之罪過,可知否?”
曹化淳、王德化不敢狡辯,連連叩首道:“微臣失職,愧對娘娘,臣願以死謝罪!”
“啪!”
張嫣素手一拍桌案,冷哼一聲道:“以死謝罪?爾等以為死了就能夠一了百了了嗎?爾等死了京城就能風平浪靜嗎?”
“還請娘娘示下,微臣該如何才能贖此罪過?”
曹化淳、王德化聞言皆在心中鬆了一口氣,放跑了朱由崧等人,他們以為必定會受到張嫣的嚴懲,以張嫣冷酷無情的手段,賜死他們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看來,張嫣貌似有意令他們將功贖罪,這當然是他們求之不得之事。
張嫣盯著曹化淳、王德化冷冷的道:“本來以爾等的失職罪過,便是將爾等處死也不為過,然則爾等乃皇帝在信王府時潛邸的老臣,對皇帝尚算忠心。
倘若朱由崧收買北衛六軍圍攻京城,還需爾等盡職盡力,守住這偌大的京城,是以哀家決定命爾等將功贖罪,守衛京城。”
曹化淳、王德化聞言不禁心生感激,連連叩首道:“罪臣謝娘娘寬大為懷,罪臣發誓,倘若京城有失,罪臣必定第一個死在城牆之上,以死報答陛下、娘娘的恩典。”
“如此便好,爾等退下吧,好好準備接下來的狂風驟雨。”張嫣揮了揮手道。
“是,娘娘,罪臣告退!”曹化淳、王德化道。
……
“畜生!你竟敢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張家兩百年清譽,終被你毀於一旦呀!咳咳……”
自從怒斬親子張之極後,張維賢身體便越發虛弱,陷入病入膏肓之中,於是便把族中大權逐漸過度給新從族中選出來的侄孫張世豪,以磨礪他的能力,期望他能帶領英國公府重新走向輝煌。
可他卻萬萬沒想到,張世豪竟如此膽大包,在陛下生死未卜的情況下,便早早倒向了福王世子朱由崧,令得英國公府頭一次跟皇上為敵,跟朝廷為帝,成為他最為痛恨的反賊。
張世豪強自辯道:“叔公大人,侄孫如此作為也是為了英國公府的重新崛起呀,自從崇禎登基以來,便不斷削弱我英國公府的權威,京營原本是我英國公府的自留地,卻被崇禎剝奪了個幹淨,我英國公府兢兢業業為朱家子效忠了兩百餘年,卻得到這樣不堪的下場,崇禎何其不公也!
而今崇禎自己作死,身陷辛鄉堡危局之中,十有八九便是又一次土木堡之變。福王世子朱由崧趁機而起,向侄孫發誓允諾,倘若奪位成功,我英國公府便能重鑄輝煌,再次掌握京營,何樂而不為呢?”
“唉……”張維賢長長歎息一聲,目光定定的看著張世豪,目光閃過無比複雜之色,良久之後才悵然若失的道:“罷了罷了,如今木已成舟,我也無法阻止你了,隻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英國公府兩百多年家業毀於你手,這裏有一份北衛六軍的將領名冊,名冊上的將領皆與我英國公府關係匪淺,你應該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