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是,你會相信嗎?”他抬頭看她,目光深沉而有力。
女子愕然失語,低聲輕喃道:“……怎麼可能?”
她一句無心的反問,在他聽來卻是無情的嘲弄,夠了,這樣的感覺他受夠了!
他的目光一點點沉下去,忽然暴起,伸手扼住了她的咽喉。飛掠的衣襟被氣流拉成紫金一線,快到極致,隻留殘影。
“怎麼?”她一笑嫣然,“是不是覺得傷心、憤怒、不甘、恥辱?你苦心孤詣栽培了十四年的兒子,到頭來卻是為他人做嫁……百年之後,你又有何顏麵入皇陵,有何顏麵到地下去見賀蘭氏的列祖列宗?”
一連三問,擲地有聲,大堂之上鴉雀無聲。
很快,她的笑聲被扼殺於掌中,他凝望著那張迷惑人心的臉,目光驚痛,心頭蔓延的無休止的悲哀和憤怒,令他再也無法冷靜思考——他多想就這樣將她毀滅,也好過如今拚個你死我活。
可是……
是她啊,是他思念了十四年的人。
是她啊,是他辜負了十四年的人。
……他終究是舍不得啊!
她的苦她的痛她的淚,就讓他用餘生去補償吧!
紫金龍袍突然一旋,他身形詭異的繞到女子身後,劈下一記手刀,她身子立即一軟,無力倒在他懷中,他一展袖將人橫打起,轉身就要走進內堂,後麵跟著抖索抱琴的侍衛,驚魂未定。
與此同時,席間忽有一人站起,快步行至大堂中央,期間有三次他差點被人絆倒,但還是堅強的重新站了起來,段淩歌看的目瞪口呆,驚訝於世間竟有如此蠢貨。
依稀是個清瘦少年,掀起長襟,遙遙一跪,高聲道:“陛下,臣有本奏。”
昌帝斜睨了他一眼,不悅道:“有什麼事等回宮之後再說。”
伏在地下的其他人默默歎氣。
“陛下,此事事關華國國祚,微臣懇請陛下三思……”
伏在地下的其他人開始搖頭,看他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一絲悲憫。
昌帝長眉一挑,飛斜丹鳳中滑過森然笑意,“不是朕的兒子,難道還是你的不成?”他反問,語氣卻如深海堅冰,令人徹骨生寒。
那人麵不改色的俯跪於堂上,仍是不依不饒,“微臣鬥膽,懇請陛下當堂滴血驗親……”
眾人齊齊絕倒。
話還未盡,隻聽一聲冷斥:“放肆!”寬袍外,昌帝露出的手上隱隱青筋暴突。
“來人——”
眾人的心又一次高高吊起。
“拖下去,押回三司法聽候發落!”
“陛下!陛下明鑒,微臣……”那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人急急捂住了嘴,兩個侍衛臉色發白的將人拉了下去,生怕手腳慢了惹禍上身。
段淩歌偷偷瞄了一眼,朱色官服前繡飛禽,看樣子是個文官。麵對天子之怒也神色泰然,勇氣可嘉,隻可惜這身文人傲骨用錯了地方,也不知這個倒黴鬼還有沒有翻身的機會。
哎,不作死就不會死。
目光一轉,又停在了昌帝身上。
“聿兒是朕的嫡子,也是華國未來的主人,這一點,誰都無法改變!”說完,他便抱著懷中女子轉身離去,留下跪了一地忐忑不寧的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