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3 / 3)

紀玉拱手:“是。”心裏卻多了幾分慎重。

景玄,好聰敏的心思,不需要他任何的解釋,他就猜中了他的心思。

微微側身讓到一邊,讓景玄先行半步後跟了上去。

與景玄從茶樓出來後,紀玉望著藍黑的天幕微笑起來,心中的沉重一掃而空。

天無絕人之路,為何他之前竟沒有想到這條路子。

既然是在皇上麵前起的誓言,隻要皇上親口賜婚,就不算欺君了。

原來沒有想到這路子,是因為他就是個普通的進士,既沒有顯赫的背景,也還沒有突出的政績,憑什麼能讓皇上賜婚?

可如果景玄肯出麵,如果他能盡快地掙到政績,那就不同了。

他自薦在景玄手下效力,他相信,有這麼一個上司,他要掙出政績,並不難。

而景玄,答應了他。

紀玉還未將這件事情告訴阿喜,太後就發動了宮變,意圖推翻皇上另立。

這場牽扯甚廣的戰事,讓天下陷入了紛亂。

紀玉作為景玄的手下臣子,每天都忙得很。

但他心裏卻更添了幾分信心,隻要戰事一了,隻要聖上獲勝,他請求賜婚的籌碼就愈大。

戰事結束後,朝野上下一片歡騰,而他,也長長地舒了口氣,隻等論功行賞時,他不要賞賜,隻求賜婚。

可是,在塔西國王拜訪皇上時,他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宋憐柔。

此時的宋憐柔,與一年前已很是不同。

她穿金戴銀,打扮得華麗嬌美,而她身上穿的,是塔西的服裝。身邊跟著伺候的,也是塔西國的人。

她笑靨如花:“紀公子安好?”

紀玉有幾分意外,回了一禮。見她作婦人打扮,可穿的又是塔西的服裝,卻不知道應作何稱呼。

從他回絕宋憐柔後,雖也曾擔心她會一時想不開,也打聽過她的消息,但並沒有聽到她有什麼過激舉動,後來又說出去走親戚,從她離開後,就沒有留意她的消息,卻不知道她何時竟和塔西國的人在一起。

她身邊伺候的人對紀玉道:“這是塔西國花萼夫人。”

紀玉意外地抬頭。

宋憐柔道:“一年前我遠行,路遇劫匪,竟然遇上暗訪的塔西國王,沒想到吧?”

回頭讓跟著伺候的眾人退後,笑道:“紀公子,似乎還未娶到那個顏姑娘?”

紀玉見她問此,知她心結,也就沒有做聲。

宋憐柔繼續道:“看來那個顏姑娘並不肯做小伏低,連委屈一下自己都不肯,她對你又有幾分真心?”

紀玉道:“夫人,如果沒其他事情,在先先行告退。”

宋憐柔眼光驀地一沉,低聲喝道:“站住!我警告你,不管你娶誰,都不能娶顏阿喜。”

紀玉微微皺眉,待再舉步,卻聽宋憐柔笑了一聲:“不信,你就試試。我身為塔西國王的寵妃,聖上此次能得勝,塔西出力不少,他是願意交結一個心存罅隙的塔西國王,還是願我為兩國之好效力。”

紀玉回頭,冷道:“你想做什麼?”

宋憐柔笑道:“你說呢?如此聰明的阿玉,又如何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別忘了,顏家,於天子而言,不過是一粟。”

紀玉心下發冷,冷聲問道:“你如今貴為王妃,為何要計較以前的事情?”

隻這一句話,宋憐柔的眼神卻在冷然中帶了瘋狂:“我為什麼遠行?為什麼要今生都遠居關外荒野之地?都是她,都是她害的。她到底哪裏好?為何我比不上她?輸給她,我不甘心!不甘心!”

紀玉望著她瘋狂的眼神,道:“是我欠了你的,不是她……”

宋憐柔眼中的惱怒易甚:“現在你還護住她。我不管你娶誰,隻不許娶她。否則……我不介意傾我之力,讓兩國交惡,傾我之力,讓顏家飛灰煙滅。”她咬著牙,壓著聲音狠聲說著,眼中含淚。

紀玉望著她眼中的狠絕,什麼也不想說了。

對紀玉的警告並不是宋憐柔唯一的方法,她設法讓跟隨國王來拜訪的塔西國公主“偶遇”紀玉。

果然不負她所望,玉樹臨風的紀玉果然入了塔西國公主的眼。

當紀玉與景玄商議對策時,景玄修長的手指扣著桌子:“要讓她閉嘴,並不是沒有辦法。我朝,多的是美女。”他眼中閃過一絲冷然,帶著上位者的威壓和冷漠的殺意。

紀玉思慮半響,閉了閉眼:“就按她說的罷。是我欠了她的,她的父親對我有再生之恩,若為了我的一己私欲害了她,害兩國交惡,我無法欺騙自己是無辜的,我無法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和阿喜過自己的小日子。”

紀玉回到自己的住處,從書桌上拿出一封信,那是寫給阿喜的,可已經沒有送出的必要了。

他默默地將信點燃。

他第一次喝醉,最後一次在爛醉中哭著喊阿喜的名字。

是的,最後一次。

因為,皇上的賜婚已經快下來了,是他和塔西國公主的婚事。

新婚之夜,紀玉掀開塔西國公主的紅蓋頭。

在一片喜慶的大紅中,公主帶著歡喜的笑意,含羞看著他。

這是他的妻子,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他喜歡不喜歡她,她是他的妻子。

他會善待她。

因為她才是無辜的那一個,如果他將自己的痛苦轉嫁給她,讓她承擔他的冷漠和疏遠,對她,才是不公平的。

隻是,阿喜九歲那年第一次送給他的香囊,他一直珍藏著,而且會一直珍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