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問道:“玉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紀玉微笑著,眼神溫和,隻是笑容裏有一絲苦澀,可當時粗心的我並沒有看出來,他說:“我是說,做妾這件事,就此作罷吧。我……確實不能因為一己之欲而委屈了你,這對你來說不公平。你該有更好的歸宿。以後再說罷。”
我皺著眉頭打量了他一會兒,隻是心裏也沒個定論,而自個又不喜歡,也不習慣糾結在這些糾結的問題裏,隻想了一想,就笑道:“好,我們都還年輕,日後再說罷。”
紀玉微笑著,抬手在我頭上摸了一下。
我也看著他微笑,月光中,我們微笑於對,隻是,紀玉笑得有些苦澀,我卻笑得自然。
我以為,我們還是有時間想出更好的辦法的。
兩天後,我和劉允帶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從都城運河坐船沿途而下,回寧郡去了。
臨走之時,紀玉將我們送到運河邊,幫著將東西搬到船上去安頓好。
我住的船艙在二樓,安靜舒適,開了窗視野也開闊。
紀玉幫我將我沿途的日常用品在房間內放好,對我說:“阿喜,我下船了,保重。”
我點了點頭,笑道:“好,你在都城,離家別土的,也多保重。我等你回鄉過年。”
紀玉點了點頭,隻望著我。
我倒被他看得有些莫名起來,看了看自己身上,道:“怎麼……”
話未說完,身子一傾,身上一暖,一緊,已經被紀玉擁在了懷裏。
我愕然,輕輕推他:“玉哥哥……”
紀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阿喜,別動,就一會兒。”
我想到馬上與他離別了,心裏原本就有的離情別緒頓時又增了幾分,也就不再動了,取而代之的,是漸漸泛起紅暈的臉,心底泛起的溫柔和暖意,猶豫了一下,反手輕輕地擁住他。
隻一會兒,紀玉就鬆了手,微垂著眼簾,說了句:“保重。”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我跟了出去,隻見他和劉允打了個招呼,又向隨行的侍衛團團作了偮,語意誠懇地道謝了幾句,就轉身從搭板上下了船。
他離開一會兒,船夫將搭板撤上了船,船頭、船尾的艄公就相互呼喝著喊起了號子,在晨曦耀眼的陽光中,船蕩離了岸邊,沿江而下。
我站在船尾,看著岸上站著的紀玉,沐浴在晨光中的身影,迎風而立,發帶飄揚,久久地站立著不動。
不一會兒,船就行遠了,那一個身影,也漸漸變小,模糊成一點。
漸漸隻剩下水天一色。
與我們來時不同,來時一艘小船,簡單清淨,如今一艘大船,倒也清淨,隻是船上倒有大半的地方是堆滿了東西的,有些是劉允采購的書,景玄還送了他一些市麵上無法買到的宮內、內府珍稀古籍抄本,足以讓他喜不自禁,自上了船就捧著書看得入迷。
其他的,則有些是紀玉與我們一起采購的都城土儀,無論是村子裏的親戚還是親近的鄰居,都各有份,有些則是景玄送的,各色精致小荷包裝著的小金銀錁子、各色布匹……甚至還有宮裏、王府裏自釀的蜜餞等物。甚至於呂將軍也給我們送了一些東西。
不僅多了東西,還多了一小隊人馬,卻是景玄從侍衛裏挑出來護送我們南下的,雖然我百般推脫,卻無法推脫掉,隻好讓他們跟著護送了。
那些人訓練有素,沿路上的一切事物,都由他們打點好了,平時卻又安靜得船上好像沒有他們這幾個人一般,隻是我有時候悶得慌,與他們閑聊,卻發覺他們並非如表麵般古板呆板,也不過都是些血氣正好的年輕人,待我們恭敬而並不木訥。
順流而下,有了好船,又有一群訓練有素,會打點又背後有權勢的侍衛護送,回去的路上比去都城的路上花的時間省了一半多,不過十來天左右就到了寧郡。
回到了村子,那群侍衛們甚至沒有用飯,就要離開了。
我想到王府裏的侍衛,眼界、見識都不同,未必就看得上顏家簡陋家裏的粗茶淡飯,在邀請他們留下就餐被委婉回拒後,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了,製止了還要熱情挽留的爹娘,從帶回來的東西裏翻出些金銀錁子打點給他們。
他們也未拒絕,接了賞賜就告辭而去。
而我們那大包小包,加上還有看似穿著普通,氣質卻不凡的幾個侍衛護送,我們的回歸頓時在村裏引起了一陣騷動。
看見那些侍衛離開後,親戚、鄰居就一個接一個來我家裏詢問,順便說說給我接風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