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嗎?”沉默了一會兒,他問我道。
我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苦惱地道:“沒答應。可我這心裏……就像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樣。”
“哦?”呂將軍言簡意賅,語帶詢問。
我側了側身,就像對麵還坐了一個無形的人一般,語氣柔和地道:“一個在說:答應吧,你從小到大的心願,不就是嫁個知冷知熱的知心人嗎?紀玉哥哥豈不是最好的選擇?”
我側向另一邊,用強硬的語氣道:“另一個說:不行!你忘記你娘的教誨了嗎?你心心念念要白頭偕老,卻隻能以妾的身份嗎?你可甘心如此?”
我再麵向呂將軍,將手一攤,無奈道:“就這樣,都吵一整天了。”
呂將軍身後站著的小廝看著我有些誇張的動作,撲哧一笑,卻又立即看了呂將軍一眼,見他麵沉如水,忙一掩嘴,道:“小的再去點些菜罷。”說著就閃出了門。
我看了看麵上並無甚表情的呂將軍,突然想聽聽他的意見,便期望地望著他:“將軍,您說,我該不該答應?”
呂將軍看了我一眼,道:“如果你是我妹妹,我不會讓你答應。”
我怔了怔,問道:“為何?”
呂將軍笑了笑,笑容裏透出幾分無奈,幾分感慨:“你一向聰明,但紀玉和你都太年輕,年輕得以為隻要兩情相悅,就是一切。可他忘記了,他是要入仕為官,才在禦前發下不娶妻的誓言,若不是為前程,悔婚即悔婚,不過是一個名聲,離了都城,誰在意?”
我道:“可是……紀玉哥哥身負父母振興家門的遺願,又怎忍心讓他棄官?又怎可讓他不孝?”
呂將軍道:“正是,且不說他的承諾能否做到,他要盡他的孝道,要入仕為官,今後交往的都是官宦人家,你若以妾之身份主持中饋,免不了與官家夫人往來,可你身為妾,連正經主子都不算,見人就低一等,就算人家官職低於紀玉,也隻有你向人家夫人行禮的份,官家宴會,你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你實為他的妻子,卻永遠無法與他比肩。若我是紀玉,既愛她敬她,斷不會讓她受此委屈。”
猛然聽得門頭“啪”的一聲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呂將軍眉頭一皺,手在腰間摸了一把,隨手一甩,將門簾掀了起來,動作快得一氣嗬成,讓門外的人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紀玉站在門口,腳下是散亂一地的油紙包,油果子等小食滾得滿地都是。
他臉色有些發白,表情震驚而仲悵,手還維係著一個懷抱東西未及放下的動作。
我還未從呂將軍的話語中回頭神來,咋然見了他,也吃了一驚,跳起來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紀玉身後傳來那小廝的聲音:“紀公子怎麼不進去?喲,東西怎麼掉了,我來收拾罷。”
紀玉似回過神來一般,臉上顯出笑容,隻是笑容裏透著幾分勉強,向呂將軍拱手行禮道:“學生見過呂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