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驚,驚異地盯著宋憐柔,隻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這個為了紀玉敢於尋死覓活的女人,竟然主動提出讓我與我共伺一夫!
“為什麼?”我問道:“你既然那麼喜歡他,為何要將他與別人分享。”
宋憐柔嘴角顯出一抹苦笑:“因為他喜歡你。你說得對,八年足以改變很多的事情,包括……他喜歡上了你。”
“所以,你也願意與我共伺一夫?”我緊盯著她問道,她眉目如畫,可聲音暗啞低沉,聽起來也帶了幾分詭異之氣。
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如此的遙遠,隻覺得……怎麼看也不順眼。
如果說在她以死明誌之時,我雖然感覺到威脅,卻對她沒有什麼厭惡之情,那此時,我卻隻覺得生了幾分厭。
她也直視著我的雙眼,道:“女人,不就是該賢該惠嗎?正因為喜歡他,我才不原意讓他為難,讓他為了舍你而痛苦。”
我搖了搖頭,道:“宋小姐,您確實很賢惠,可惜,您這樣的賢惠我永遠做不到!如今不是你願不願意讓我與你共同伺候紀玉,而是……我不願意。即使因此而舍棄紀玉,我也不願意。”
她出現了幾分意外的神色,拽著手帕,探尋地望著我。
我道:“你願意與別人共伺一夫是因為你喜歡他,而我不願意與人共伺一夫,也是因為我喜歡他。正因為喜歡,才不能與人分享,才不願意在日複一日的妒忌、煎熬中讓這一份喜歡變成怨恨,即使代價是放棄。”
我不願意再說什麼,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陽光正好,亮亮地灑下來,牆邊、屋頂、花木下還有些未消融的白雪,映著陽光發出有些刺目的白光。
這世界也是這樣,白雪的掩蓋下,你不知道素素白雪下是什麼,是花木還是泥土……正如我看不透這世間的人心混雜一般。
我望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向外行去。
出了宋憐柔所住的舅家姚家,我沿著街市慢慢地走著。
姚家離羅漢巷不近,附近不遠處就是一家車馬行,但我卻隻想沿著街市靜靜地走一走,
街市上依然熱鬧,熙熙攘攘的行人,或閑或忙的店家……我一路慢慢地看了過去,一些店家熱情地招攬著生意,我卻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些什麼。
好半天,一直走到羅漢巷附近,我的腳有些酸,隻是一無所覺而已。
身後有馬蹄聲傳來,我避讓在一邊,那馬蹄聲卻停在我身邊不遠處。
我沒有在意,繼續前行。
“阿喜姑娘。”有人喚我。
我抬頭望去,呂將軍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輕聲喚道。
我仰起頭,向他微笑:“呂將軍。”
他打量了我一眼,問道:“有事?”
我老老實實地都點了點頭:“唔……”
紀玉說,這是他從紀家變故後逃得性命以來,第一次為難,而對我來說,又何嚐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宋憐柔的威脅,我或許不會意識到,紀玉在我心裏的位置如此之重。
而此時,整件事沉甸甸地壓在心裏,給我帶來幾分彷徨和懼怕。
想到可能因此而失去紀玉,即使道理心裏都明白,可還是抑製不住地覺得彷徨、害怕、難受……
我突然有些明白宋憐柔的心情了,紀玉於她,是失而複得後,她才會不擇手段地想握緊。
而我,在拒婚福家時,就一度想過即使從此不嫁人也沒什麼。可是,感情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在潛移默化中長成大樹……漸漸地便會害怕失去、想要抓住……
不,還是不一樣的……我搖了搖頭,我與宋憐柔,都在害怕失去,可是,我和她還是不一樣的。
我害怕失去,隻是單純地因為我喜歡紀玉,而宋憐柔……她是在尋找一個她覺得最好的依靠,雖然也是因為她喜歡紀玉,可終究是不同的。
抬頭看見不遠處就是羅漢巷,那幽長的巷口靜悄悄的,莫名地突然就生了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