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3)

紀玉臉色沉凝,望著那張紙張沉默著,

我的心慢慢地往下蕩,而浮起來的,是悲哀、是憐憫,是憤怒,是沉重。

悲哀和憐憫是對宋憐柔的,退一步也是進,我我不知道她的選擇對不對,也不知道這樣爭取來的婚姻是否值得,隻是覺得,這樣爭取一個人的情感,爭取自己的婚姻,也是一種悲哀罷。

而對憤怒也是對她的,她用了最決絕的手段逼人就範,偏又無比的無辜。

而沉重,卻是……我不知道紀玉該怎麼選,會怎麼選。

我想起宋憐柔說的話:紀玉既是個有擔當的人,我就要你敗在這有擔當上。

若是要達到逼紀玉就範這個目的,無疑她是對了。

她用的,是宋伯父對紀玉的大恩,沉甸甸的救命之恩,紀玉會看著他的女兒為他送命而見死不救嗎?會眼睜睜地將他的女兒逼上絕路嗎?……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讓我心裏愈發的沉重,如壓了一塊沉重的石頭一般。

這是門一響,隻見紀正神色匆忙地從門外走了進來,並不是很意外在此處見到宋憐柔的舅媽,隻對她匆匆行了個禮,就一臉焦急地看向紀玉。

紀玉慢慢地放下手裏的紙張,向宋憐柔的舅母深深一鞠:“如此,勞煩表舅母照顧好宋表姐了。”

婦人將茶杯一放,咚的一聲響:“喲,你倒說得輕巧,她為了你尋死覓活的,我怎麼照顧?若是她再為了你尋了死,這帳該算在誰的頭上?我且問你,你怎麼說?”

紀玉沉默了一瞬,道:“請容我考慮考慮。”

婦人霍然站了起來,帕子幾乎甩到紀玉臉上:“哼,你還要怎麼考慮?是不是你要逼得她死了你才安心?這有什麼好考慮的,你們有婚約在先,實話告訴你罷,我們憐柔可是個剛烈女子,守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信的是從一而忠,既許給你了,斷沒有一女許兩家的理兒,如今兩人既已長大成人,男未娶女未嫁,自然是要履行婚約,正正經經婚娶了才是。你說我們憐柔有什麼不好?論才華論相貌,那就是在整個天下都難得的。對你又是一片癡心,你就忍心辜負她的一片癡心?你就算不管我們憐柔,當年我那宋妹夫為了救你一命,可是連身家性命要顧不上了,你就是要害了他的女兒,當個白眼狼回報他?你為了一個鄉野小狐狸精就要退親,真真是鬼迷了心竅,痰迷了心眼,讀的聖賢書哪裏去了?可別讓人笑話了你。別以為你是貢生了就會飛黃騰達,官路亨通,這還有殿試了,還有名聲呢,若是沒了名聲,隻怕你連殿試的門都進不了,麵見天子的機會都沒有,就算貢生又如何,遠遠一個不入品的差事就打發了……”

我微微擰起眉頭打量那婦人,這番話說得,還真是有勇有謀。

說理、勸導、威脅並重。

如蛇打七寸,拿捏的都是要害。

放著婚約和宋憐柔的癡心一片不說,就說拿紀玉背負的恩情說事……拿紀玉的前程說事……

也算是對症下藥了。

在紀玉告訴我他的身世時,我就能感覺到他那強烈的愛與恨,而宋憐柔的父親對紀玉來說,無疑是最重要的恩人,是他要背負的恩情。

而我從小就知道,紀玉在讀書上有多勤奮,付出了多少的辛苦,在我和明辰隻知道胡鬧闖禍的時候,他卻是整天在悶頭苦讀,為了一個難題不惜跑上幾裏路請教我的姑父,那一盞深夜長明的燈,那一本本翻得黃舊的書本,都在記錄這這個少年的勤奮。

我和明辰年少不更事時,總是取笑他要將自個讀成書呆子,他隻是一笑置之,而如今想來,他那一笑,包含了多少無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