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華雲羅就變成了一個矯情又不需值得同情的女人。
不過既然這一切是自找的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受著。雲羅坐在半幹半濕的稻草堆上,在心裏低低歎了一口氣。
旁邊有 的聲音傳來,有一個披頭散發的瘋女人湊過來,擰著一隻瘦巴巴的老鼠對她嘿嘿地笑。
雲羅一巴掌把老鼠拍走,冷冷道:“別來煩我!”
瘋女人見她這麼凶一轉頭嚶嚶地哭了。
雲羅被她的哭聲鬧得心煩,站起身在破敗的庭院慢慢地走來走去。
此時院門打開,她眼皮一跳抬眼看去,隻見一位錦衣華服的美貌女人在宮女的簇擁下婷婷嫋嫋地走了進來。
那美貌的女子款款走來,上下打量了一眼披頭散發的雲羅,神色複雜,輕歎一聲:“皇後娘娘。”
雲羅看了看她身後的陣仗,問:“是他讓你來的嗎?”
那女子搖頭:“是我想來的。千萬懇求了皇上才恩準我前來見皇後娘娘。”
雲羅嗤笑一聲,譏諷道:“雲鳶翁主有什麼事非要親眼看看本宮呢?”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月湖太長公主的嫡女――謝芫,賜號雲鳶翁主。她記得曾經雲湖太長公主費盡心思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鳳朝歌。而雲鳶翁主也對鳳朝歌有愛慕之心。隻是當時不巧,她與鳳朝歌之間情濃再也插不下任何人,又對謝家費盡口舌曉以利害,這件事才算作罷。
現在難道因為她沒入冷宮後,謝家的心思又要蠢蠢欲動了嗎?
雲羅心中冷冷失笑:果然在最落魄的時候,永遠是敵人第一個前來“問候”。
她撥了撥自己的亂發,坐在茅草堆上撩眼看著雲鳶翁主,隻等著她說明今天的來意。
雲鳶翁主揮了揮手,身後的宮女退去。她走到雲羅跟前,打量了她渾身的狼狽,眼底神色變幻不定。有一種人墮入泥中都能開出妖豔的花。正如眼前落魄的女子。
她長發披散,身上釵環皆無,素色衣衫都已髒汙不堪,可她依舊是美得驚天動地。哪怕是冷冷撩著眼梢都是一抹噬骨的風情。
“雲鳶翁主,你如果有什麼事就說吧。還是你隻不過是要來看我今日落魄樣子而已?”雲羅淡淡開口,打斷雲鳶的打量。
雲鳶搖頭:“皇後娘娘,我費盡心思來這裏不是來笑話你的。”
“哦?”雲羅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雲鳶繼續道:“皇後娘娘不知,如今皇上下了嚴令,誰要是謠傳皇後娘娘入冷宮的消息就要誅九族。如今午門已經多了幾十條無辜的性命了。在這節骨眼上。我來冷宮真的是千難萬難。難道就隻是為了笑話皇後才愚蠢地甘冒風險嗎?”
雲羅沉默一會,淡淡道:“他在氣頭上自然不講道理。誰也不要去觸了他的逆鱗過些日子就好些了。”
雲鳶眼底掠過詫異:“皇後娘娘不怨恨……皇上嗎?”
雲羅輕輕靠在膝上,輕笑:“不,我不怨恨他。我隻怨恨上天。”她說完,盯著雲鳶的眼睛問:“雲鳶翁主有什麼事就趕緊說吧。”
雲鳶頓時欲言又止。半晌,她猶豫地道:“我也不知道這對還是不對……可是……”
雲羅仔細看了她的神色,問:“是事關謝家嗎?”
雲鳶心中一驚,麵色一變:“你怎麼知道?難道……難道……”
雲羅失笑:“我猜的。既然你費盡心思不是來看我的笑話,那自然是比看笑話更重要百倍的事才值得你冒險前來。”她頓了頓,“除了百年望族謝家,還有什麼事能更重要呢?”
雲鳶聽了她的話,緊繃的臉色頓時鬆泛些許。她摸著心口長籲一口氣:“我以為皇後娘娘知道了,皇後娘娘若是知道了,皇上也該知道了……”
雲羅眸光一閃,問:“到底是什麼事你要來見我?”
雲鳶眼底猶豫之色越來越濃。
雲羅輕笑一攤手:“雲鳶翁主要想清楚,如今我是待罪之人,被棄於聖駕前。不管你告訴我任何事,我現在一點忙都幫不了。你若想說就說,不想說就回去吧。”
雲鳶看著雲羅的笑容,難以決定。她最後跺了跺腳:“我再好好想想。明日再來看皇後娘娘。”
雲羅見她要走,忽然道:“等一下。”
雲鳶頓住腳步回頭,問:“什麼事?”
雲羅走到她麵前,指了指自己的臉,淡漠地說:“若要掩飾自己來這裏的真正目的。你要做點事。”
雲鳶猶豫,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咬牙:“得罪了!”
雲羅一笑:“沒事。不會疼。”
雲鳶閉上眼揮手狠狠扇上雲羅的臉。“啪”地一聲脆響,雲羅臉上印上了殷紅的五爪印,一縷血線緩緩從唇邊蜿蜒滑落。
雲鳶打得手心都紅了,她看著眼前不為所動的雲羅,歉然道:“對……對不住……”
雲羅笑了笑,轉身依舊坐在稻草堆上。雲鳶最後看了她一眼匆匆走了。
破敗的院子又恢複寂靜,方才嚶嚶哭泣的瘋女人又從旮旯角笑嘻嘻地走出來,隻不過她現在口中嚼著不知哪裏拔的青草,滿嘴的綠沫子。看起來格外磣人。
雲羅看著頭頂白雲悠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第二天,雲羅照例在牆邊曬太陽。此時是盛夏,屋外日頭濃烈,屋中卻陰冷如冰窖。聽說這種屋子死過很多人,陰氣太重的緣故。她漸漸為自己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