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徵閉上眼睛:“你應該明白的。”
莫說清然心思通透,就是換了其他人也能猜出其中緣由,王妃去了幾年了?再加上蘇徵模樣俊美少有人能及,他身邊伺候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存著些心思。
先不說蘇徵本就喜歡男人,就算喜歡女子,但他這身體……算了吧。
讓某人幫他梳發一是這人確實手巧,二來他吃在王府住在王府,甚至還占了他的床鋪,讓他伺候一次也無妨吧?
“人快到了。”清然開口。
然後又看了眼紋絲不動的蘇徵,又道:“劉太後身體最近一日比一日差,你留心點。”
蘇徵長睫顫了顫,還是沒忍住睜開了眼睛:“你從何而知?”
若是如此,誰將漁翁得利?
小皇帝趙楨年僅十三,雖說如今是劉太後掌權,但孤兒寡母究竟是孤兒寡母,哪怕是皇帝的寡婦。她一個女人想要把持朝政談何容易?
如今朝中宰相丁謂野心勃勃,與劉氏明爭暗鬥,蘇徵閉門謝客與這兩人都有原因。劉太後那兒暫且不提,丁謂麼——真宗在世之時,趙元儼很得真宗青眼,雖說他極少插手朝政,但大事小事還是經常過問蘇徵的意見。賢王之名,也由此而來。
而丁謂的政見與趙元儼、寇準、包拯等人不和,是以將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前兩日寇準被貶自然乃是這位丁相爺的傑作之一。
正幫他冠發的男人聲調不變,但蘇徵卻能聽出其中笑意:“我自有我的手段。”
蘇徵習慣性蹙眉,剛要再問就覺得握著他頭發的男人稍用了些力道:“我曾說過,不許皺眉。”
“師弟,師兄的個人習慣你也過問!”蘇徵毛了,這人知道什麼叫習慣麼!見銅鏡中的青年不為所動,一手握著他的發髻,一手打開錦盒取出一個發簪,他眸中流光一轉,笑道:“恩,難道師弟你是怕師兄我眉頭皺多了顯老不成?師兄馬上就要三十一歲了,過不了幾年便可稱老夫,和你這風華正茂的娃兒不能比啊。”
青年任由他逞口舌之利,專心看著手中的發簪,好似在猶豫要落在何處。
“師弟,你可成親?”蘇徵見青年不為所動換了個話題繼續惹火。
“我以為剛剛告訴你的消息會讓你沒空胡言。”清然將發簪插好後冷淡道。
蘇徵看了看鏡中的發型滿意的點點頭,笑著誇讚:“師弟果然有雙巧手啊,師兄羨慕。”
“笑不由心,不如不笑。”清然退後一步,看著蘇徵較之昨日好了許多的氣色才微微滿意。
蘇徵無辜眨眼,依舊笑容可掬道:“師弟此言詫異,師兄我這話可是出自真心,剛剛的問題也非胡言,不過是師兄我擔心自家師弟的終身大事罷了。”
青年不耐地瞪了他一眼:“趙元儼,你說這麼多無用廢話不累麼?”
蘇徵斂了笑容,眉間略顯疲態:“等下就更累了,消遣你一下當樂子不行麼?”
清然黑眸在他臉上好像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下一瞬青年出其不意地用指風在趙元儼胸口一點,蘇徵頓時感覺呼吸一滯,習慣性蹙眉,質問道:“你剛剛作甚!”
清然看著他瞬間蒼白不少的臉色從袖中掏出一個玉瓶遞給他,“你不是要裝病麼?”
“娘娘是這樣吩咐的?”蘇徵啞著聲音道。
小太監點點頭,他乃是劉太後身邊貼身太監郭槐義子,見蘇徵麵色白如紙,氣息不穩,便知道這位他義父口中一直徘徊在死和不死之間卻偏偏還要禍害別人的王爺又病了。
蘇徵有些艱難地歎了口氣,無奈道:“皇上病了論起來我是當去看一看,隻是如今我這身體你也瞧見了,難離床榻,再者我若是將病過給了皇上,豈不是罪過?”
小太監猶豫了下,剛想再勸就見蘇徵咳嗽數聲麵色更是染上了病態的潮紅,他無奈俯身道:“王爺既然身體不適,小人便回宮回稟太後……”
蘇徵輕輕頷首,一指柳城剛欲言就又是一陣咳嗽聲。
柳城忙道:“王爺切勿激動,小人知道您的意思,小人會送公公出去。”
蘇徵再次點頭。
小太監雖知蘇徵這是有心做戲給他看,但奈何這位的身體狀況幾乎整個東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家稱病他又能如何?
蘇徵冷眼看他離開才微微鬆了口氣,無力地眨了眨眼睛。
太監進門時突然消失不見的青年仿若憑空出現一般,伸手在他胸口一點,蘇徵頓覺氣順了許多。將枕後沒用到的玉瓶遞他,卻見青年搖頭。
他頓時神色古怪道:“師弟,這東西還是你拿著的好,我可不想再次‘虛不受補’!”
刻意加重的語調,古怪的麵色讓青年眸中笑意一閃,接了過來。
“我以為你會去。”
蘇徵搖搖頭,嘴角扯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今日小皇帝稱病沒上早朝,丁謂以此為借口,稱此乃太後放縱讓其隨意出宮所製,並建議兩宮分處,一月早朝改為兩次……嗬,真是要隻手遮天。”
然後看向青年:“清然師弟,你覺得如果我此時進宮會如何?”
青年隻是從袖中取出一個方帕幫他擦拭他額頭上的汗珠,將他身上的兩床厚被揭開一層。
蘇徵闔上眸子,惆悵一歎:“不管你是何身份,本王此時之希望你與南唐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