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猶自抹著眼淚,猶豫道,“小姐,老爺……”
“爹爹那裏無妨。”
相府後門。
一輛青尼馬車靜靜等候著來人,如英披著碩大的鬥笠在琳琅的攙扶下來到車前。
車簾掀起衣角,車內坐著的醫者露出慈祥的笑意,“公子所料果然不錯,老朽沒有白等,魏姑娘請上車吧。”
守門的交戟之士目不轉睛,仿佛從他們麵前走過的隻是空氣。
待如英主仆二人上車以後,醫者從車裏鑽出來坐到了駕車的位置上。也沒有多問,車內二人也沒有多說,隻聽老人低聲催馬,接著“嘚嘚”的蹄聲響起,馬車駛離了相府。
不多時,馬車再次停駐,如英掀開車簾往外看時已經到了信陵君府。
這還是魏無忌敕封君侯之後如英第一次來他家。侯府舊的大門拆了重新擴建,新的大門雕梁畫棟、粉刷一新。簇新的匾額出自當朝書法大家之手,守門士兵筆挺地立在門口。不知今日是何緣故,但是想必是眾人打聽到魏無忌已經蘇醒過來的消息,來往的達官顯貴不可勝數。管家威叔立在門口陪著笑臉,正攙扶著一位身子肥肥的官員上車。
煌煌君侯府邸氣派已經彰顯,險些令如英望而生畏。她不由地攥緊了手中的手帕,指甲嵌進掌心的肉裏,如英卻渾然不覺疼痛。
琳琅看著心痛不已,接過小姐的手,輕聲問道,“小姐,我去通報吧。”
不等主仆二人下馬,忽然有人來到車前問候道,“廖神醫回來了!”
車外坐著的廖神醫笑著答道,“公子可服過藥了?”
威叔回道,“說起來廖先生可真是神醫,我家公子喝了藥便幽幽醒轉,直嚷著餓呢!”說完自己也開懷地大笑起來。
“威叔!”二人正寒暄著,晉薛牽馬走來,“阿衡既醒了,眼看天色不早,我可就回家了。”
“今日有勞六少爺費心,小的替公子謝過了。”威叔說著服侍晉薛上馬。
“威叔客氣了,改日叫阿衡來尋我喝酒便是!”
“小的一定轉達!”
晉薛走了之後,威叔對廖神醫道,“雖說公子醒來,今日廖先生還是在敝府住下,待明日無大礙再回去吧?”
“老朽也是不放心公子才回來的,那麼就承蒙大管家好意了。”說完廖神醫下了馬,和威叔從大門進了君侯府,又有侍從牽著馬帶領馬車到了後院停妥。
不知又過了幾柱香的功夫,馬車才真正停穩了。如英打開車簾,卻訝然出聲——本以為去的是後院停車,誰知馬車被直接牽到了上房的院子裏。
威叔和廖神醫不知去了哪裏,院子裏有兩個侍女搬來小馬紮服侍如英下車。她攙著琳琅的手臂走下馬車,站到了魏無忌臥房的院子裏。
如英正怔怔地看著院內一株月季盛放出神,忽然院門口喧鬧起來。
嘈雜的聲音裏有男有女,腳步聲淩亂瑣碎,如英無法不回頭望去。然而一轉身,目光恰與魏無忌眼中的醉意朦朧撞了個滿懷。不可抑製地心裏小鹿亂撞,如英立刻埋下了頭,然而卻沒有聽到往日那親切的呼喚。如英再抬起頭時,魏無忌的目光早已遊走。他噴著酒氣正偎在一位絕代佳人的懷中。那女子臉上粉飾鉛華,身段極為高挑,眉眼含笑舉止端莊。對喝的爛醉的一身酒氣的魏無忌絲毫沒有嫌棄的神情,相反,目光裏溫柔滿滿視線裏再也沒有旁人。如英看她烏黑的秀發高高地綰起了發髻——已是嫁為人婦的打扮。
一個婦人打扮的妙齡女子能和魏無忌如此親昵的舉止,她甚至能夠出入魏無忌的臥房,如英看著,心頭一凜,一個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