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無忌還站在明昭殿的大殿裏時,忽然一個人急匆匆地跑了來找他。
“哎呦無忌我的祖宗,可找到您老人家!”來人是魏無忌的好友,魏將晉鄙的外甥晉薛。他一手撐著門框,一手撐著要腰,有一下沒一下地喘著粗氣。
雖說是舅父,其實晉鄙比晉薛隻大了六歲。因為和晉薛的關係,晉鄙和魏無忌也是相熟。晉薛和魏無忌一般大,從小一起讀書長大。他從生下來便隨母親姓晉,生活在舅父晉鄙家。但因生於將門,晉薛十五歲就曾隨舅父駐守邊防。晉薛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人也生的魁梧。唯一怕的一件事就是提及自己生父,每次問母親都會引得她大哭一場。母親身子弱,久而久之,晉薛也就不想問了。
魏無忌回過神來,看著門外的天邊,金烏已經西沉,暗淡一片的天空中,東方隱約可見幾點繁星。
“我出來多久了?”
“你辰時就出門了,我來尋你的時候都是酉時了!你餓嗎?”晉薛說著,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咱們去我家吃點東西吧。”魏無忌不再走神,朝晉薛走過來,“走。”
誰知今日卻是不同往時,神色凝重地看著魏無忌,“阿衡,你沒有看到魏姑娘給你的信嗎?”
“信?”魏無忌不明就裏,但是看著晉薛嚴肅,心裏不由“咯噔”一下,“如英她怎麼了?”
誰知晉薛竟冷哼一聲,“她半年之前寫給你的信,你可還想得起來?”
魏無忌腦袋裏“嗡”地一下炸開,那封被自己燒了的信麼?
當真沒有看啊。
如英她怎麼了?
“我……”一向心思靈活的魏無忌此刻一陣一陣語塞,“可是如英在信裏提了什麼?”
“你忘了?”晉薛瞠目結舌,“就算大王要給你賜婚,你也不至於把魏姑娘忘得這麼快吧?”
“那封信我沒看……”魏無忌一臉懊悔,跟晉薛把事情講了一遍。
“阿衡啊,你知不知道你誤了大事!”晉薛也不忍再責怪好友,但是想到如英眼下的處境,又氣又恨,狠狠地打了魏無忌一拳。
晉薛何等力道,魏無忌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氣,卻也不還手,揉了揉肩頭的痛處,拉過晉薛,“走,先去魏相家,邊走邊說!”
二人出了魏王宮,在路上騎馬並行。
“那封信裏到底寫了什麼?”
“若不是看在這麼多年來你對魏姑娘一片癡心,我才懶得管你的閑事!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就讓你後悔死!”晉薛說著狠狠一夾馬腹,從魏無忌身邊超了過去。
魏無忌心裏火燒火燎的,再經晉薛這麼一說,更是又急又怒。他忍下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催馬快走幾步趕上晉薛,“阿元你等等我!”晉薛因為是大年初一生的,一元複始,打小就叫阿元。
“你可知你婚事定下來不久以後魏姑娘就被大王納入**一事?”晉薛說著,放慢了腳步,搖了搖頭,仿佛快走也再無益處。
魏無忌不由地隨他慢了下來,心中卻似劈過一道驚雷!
“魏圉他怎能……”聲音漸低,清楚地聽得到牙齒相扣的聲響,魏無忌攥緊韁繩的雙手攢成了一對拳頭,整個人坐在馬上氣的渾身發抖。
“你別急,現在魏姑娘還在家。大王給魏相下旨之後魏相就把魏姑娘差不多算是軟禁在家。她知道大王的旨意之後就給你寫信,寫的什麼我不知道,估計就是求援之類的吧。但是苦苦等了你這大半年都不見回複,她打聽到你要被封到信陵,逃出家門想去信陵找你……”說著晉薛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然後就是魏姑娘墜馬的消息。除了你不知道,恐怕如今大梁城都傳遍了。”
“墜……馬……”兩個字登時在魏無忌的腦袋裏嗡鳴起來,他隻覺刹那天旋地轉,攥著韁繩的手一鬆,整個人就往後仰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晉薛眼疾手快一下子跳到魏無忌的馬背上,才勉強扶住他。
魏無忌還是有意識的,漸漸蘇醒之後,他苦笑著從馬背上滑下來。
晉薛以為魏無忌墜馬,跟著跳了下來。
“阿元我沒事。”魏無忌說著擺擺手,聲音卻是頓時弱了下來,“陪我去看看如英吧。”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麼去見她?”
“上天沒有讓我從馬上摔死,如果我見不到她,你知不知道我後半輩子一定會後悔死!”魏無忌臉色依舊慘白,因為激動雙頰上稍稍現出一絲血色。但是急怒攻心之下,額上不斷地滾下大顆大顆的汗珠,腳下站得也並不穩當,若不是晉薛在一旁攙扶著,恐怕眼下還不知道能不能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