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凶現身(2 / 3)

施工熱情空前高漲。隻是我於9月初到上海、江浙出差,沒有目睹那種高漲的場麵。尤其是正值施工高潮之中,傳來了毛主席逝世的噩耗,連隊遂又掀起了“化悲痛為力量,繼承毛主席遺誌,早日打通關角山”大會戰。

部隊是特殊群體,它以捍衛國家民族利益為天職。部隊在戰爭年代是打仗、作戰,和平年代是訓練、戍邊。我們這支特殊部隊是以鐵路施工為職責,也就把施工稱為“戰鬥”,把幹活視為“打仗”。“準備打仗”的年月裏還稱為“戰備施工”。鐵道兵的特殊還特殊在似乎從來沒有任務不重、時間不緊、環境不險的時候。為了完成艱巨、繁重、緊迫的任務,組織過不少不同形式、不同內容的戰役、戰鬥。寶成鐵路、成昆鐵路、襄渝鐵路這些彪炳千秋的人民戰爭性的戰役不用說全國人民都知道。為了確保戰役的勝利,在這些大的戰役中又組織了不少的殲滅戰、突擊戰、攻堅戰、速決戰、運動戰……目前麵臨的是鋪軌隊伍兵臨城下、鋪軌日期已定的決戰、破釜沉舟的戰鬥,由於施工環境特殊,投入兵力多,人員成分複雜,被師黨委定名為大會戰。

1977年6月,鐵道兵司令員吳克華(前排左二)視察關角隧道。在施工現場老將軍向指戰員敬一個禮後說:你們辛苦了,感謝大家!

大會戰首先發揮的是兵員優勢。部隊有的是兵,調集足夠的兵力實施人海戰術已是很成熟的傳統戰法。隧道進出口一開始各配兩個營外加兩個民工連(當年底,各地貫徹全國第一次農業學大寨會議精神,“普及大寨縣”任務緊迫,兩個民工連解散)。大會戰開始後,先後從3營、4營各調來五個連隊,從46團調集兩個連配合進口出口兩個營的施工。我們團汽車3連的翻鬥解放車除個別車輛配合3營、4營的施工外,全部調到隧道工地上。但因裝載量小、車況差,適應不了會戰需要,又從師汽車營調來了一批剛剛從日本進口的銀灰色“50鈴”自卸車。47團機械連的“移山牌”國產推土機不能適應施工需要,又緊急從師機械營調集了十六台“D80”日本進口寶貝設備。這時的關角山下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聲鼎沸、機聲轟鳴,滿山是雪、遍地是兵。

毛澤東主席有一段語錄特別精辟:“世間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個可寶貴的。在共產黨領導下,隻要有了人,什麼人間奇跡也可以造出來。”在“學毛選、背語錄”的年代,沒有怎麼用領袖的這些箴言警句去分析問題。時過境遷,回頭看我們昔日的所作所為時,就感到我們這些平常的人所幹的事兒有不少不可思議、驚異、驚歎的地方。

前幾天,我帶領鐵路指揮部的同誌到禹(州)亳(州)鐵路郟縣境內的安良隧道工地調研,出口進口正好都完成成洞一百多米,施工現場也就是一台開挖台架、一台噴錨機、幾樣不大起眼的機械設備,工地現場施工人員稀稀落落,有二三十人。站在已做好拱圈的隧道內,不由讓我想到了當年的關角隧道百米成洞大會戰。百米成洞,三千多名官兵,上百道工序,數十樣工種,洋鎬、鐵鍬靠著風槍風鎬和雷管炸藥的配合,愣是月月飄紅、連連報捷,讓人不得不佩服指揮部首長的偉大、營連領導的精明。

我們連在完成了近千米的平道清理支護、密排支撐、塌方地段頂部背部填塞防護及一千四百七十多米平導開挖任務後,從1976年第四季度開始轉入正洞施工。清理平道時,巷道受空間製約,人員多了轉不開身子,實行四班倒。正洞施工尤其是大會戰開始以後,改為三班倒作業。由於每個班的任務已定,換班時間服從任務,完不成任務不下“火線”,活兒幹不到位就延長工時。這時已無所謂三班倒、兩班倒了。

1977年元旦節前的一天上午10點多鍾,我帶兩位炊事班的同誌去營部分牛羊肉。剛出連隊門口向北走約百十米,就聽見5班班長張建欽在喊我。循聲望去,見他扛著一把鐵鍁、一把洋鎬,後麵跟著五六個人,其中有兩個人扶著一個頭上裹白紗布的戰士,後麵幾個人扛著工具,最後麵一位還拄著一根似拐棍一樣的木板。他喊著我的名字,怕我聽不見,還在不停地招手。我很快從砟堆上抄過去,看見我這個老鄉困乏的臉上附帶著密密麻麻的泥漿,黑一塊兒、灰一塊兒的,一身舊棉軍裝凍得像一塊破牛皮紙裹著的冰棍。深腰水靴像是用水泥灰漿刷過一樣,走路近似機器人一樣的動作。看著他那可憐相既感到好笑,又覺得憐惜。我走近後,他用微笑替代懇求:“讓你那兩位同誌去接一下我們班的兩個兵吧!”這時的“老鄉見老鄉”不是“臉上喜洋洋”,而是“說話有底氣”。我立即喊過來站在路上的兩個炊事員,吩咐他們跑步到隧道口去接那兩個走不動路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