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叫程菲(1 / 1)

與杭嘉湖、珠江三角洲、都江堰平原並稱東南西北四大明珠的銀川平原,以其天然的農業生態環境被譽為塞上江南。橫貫平原中部的109國道,一路之上參天大樹如傘如蓋左右援引形成夾道林蔭,篩下斑斑點點天光。棵棵巨柱,枝蔓虯髯。垂柳依依,一樹便瀉一團綠瀑,清風吹來,嫋娜起舞,怡人可人之態使人心清神寧。縱目四野,萬頃平疇,楊柳筆立溝渠路畔,把土地劃分得條塊有形縱橫成序。綠色之肺把銀川平原吐納得氣潤津生。

俱往矣,這些已是昨日的彩繪。

曾幾何時,一排排一行行的楊柳在短短幾年內便冠黃枝枯,失去了綠色的風采,最終被砍去或付之一炬或塞於汙水之中漚泡。土地失去了屏障,燥熱、狂風、沙化、水土流失……天地間灰黃吞沒著青綠。

沉重的罪惡由誰而來?怙惡不悛的天牛!

細說起來,綠肺大穿孔罪在天牛,而過當歸於人。早在上世紀70年代中期,它最初混跡於進口木材之中時,苗木檢疫關卡對它沒起作用,來到這裏時,它的天敵啄木鳥也失職了,也許是貓沒瞧得起一二隻小耗子,加之那天牛又披掛著一身黑色鎧甲,儼然也成了森林捕快,啄木鳥沒敢妨礙它執行公務。最初的幾隻遠涉重洋的尤物就這樣被默許占據了自己的一方領地,心安理得繁衍起了子孫。它的子孫們一如先輩們那樣也長著一雙黑白相間修長又俊俏的美須,不時前後左右地擺動,像京劇舞台上的翎,若得人倍加喜愛,倘若被人抓在手裏,便翩翩作舞,忽而嫵媚弄態撒嬌,或逞強示嗔,讓人以為享了鬥雞鬥蛐蛐兒的樂趣,經過這番上下其手的雜耍把人騙得憐之愛之,全忘了那孽種惱怒時把金石也咬得錚錚作響的猙獰。乘稍不注意便扇動起翅膀逍而遙之地走了,瞅準目標撲了進去深挖起洞來。不日便在樹上看到有糟屑從洞口排出,再過些日子便是一樹隧洞,即使那啄木鳥來了也對它那可供上下左右運動通而貫之的地道網奈何不得了。天牛當然有理由無憂無慮極盡生殖功能生產後代,那幼孽不到一月羽化成蟲,也披了一身黑公正出來混事兒了。成片的楊柳開始枯死,而辛辛苦苦栽培了樹木的人還被蒙在鼓裏,有農民以排廢水廢氣為由狀告附近工廠毒殺了他們的林木,這種歪診病症給長著尖牙利齒專事深挖洞的孽種們提供了千載難逢的發展機遇,它們很快又找到目標鑽了進去幹了起來。

終於有人循蹤覓跡辨識出了它的真麵目,提出施藥煙熏手工捕捉等等法招,但收效甚微。最後忍痛決定采用自殺療法,整棵砍伐或火燒或泡漚。這樣一來便又有人痛之惜之,為免刀斧竟將洞口用泥糊住,這種在膿包上貼膠布的聰明無疑是助紂為虐。也有人覺得水火無情,便悄悄地把受害者搭上了房或做了家具。孰不知那孽種生命力頑強得驚人,竟能在幹得幾乎沒有一點水分的木頭內長期潛伏隨遇而安,最後竟能在長期潛伏後咬個洞爬出來!凡事隻要能向壞的方向發展就必定向壞的方向發展,信矣。

銀川平原林網之滅令人大悲大痛。抗天牛樹種引進栽培是新一代林網複出的希望,但它們也會有敵害,尤其那些專會掏心挖肺的小蟲子們最為可怕,若真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