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無可戀,死無可避,何必在意有無傳人呢?
也許,我本就不該到這人世來。
可既然你讓我來到了這人世,卻讓我背負如此的重負。
我不皈依佛門,難道你要我娶妻生子,再讓我的子女從我的身上將你造成的重負接過去麼?
我本不願擔此重負,豈會忍心讓我的子女再擔起此重負呢?
因此,算了吧,看淡一些便好了。”
蘭守農默默地聽著嚴寬的話,感受著嚴寬在自己脊背上的撫摸的感覺。
蘭守農並無婚生子女,子女的關愛之情從未感受到。
此時感受著嚴寬的撫摸,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強烈地撞擊著蘭守農的神經末梢。
蘭守農激動地扭頭望著嚴寬,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好,就依你。你能叫我一聲爸爸嗎?”
嚴寬淡然一笑,輕聲說:“你既生了我身,當然是我的爸爸。
為何不能叫你爸爸呢?
好了,爸爸,無論如何你也是我的爸爸。
不因你風光而改變,也不因你落魄而改變。
你是我爸爸,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
嗯,爸爸,到現在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蘭守農還沉浸在嚴寬叫自己爸爸的激動中,猛然聽嚴寬如此詢問,心房不由強烈一顫,王峰的麵孔旋即浮上眼簾。
無限感傷地歎了口氣,蘭守農幽幽地望著嚴寬說:“其實,你還有一個弟弟,叫王峰,他卻因對我絕頂失望而自殺了。”
蘭守農將王峰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感傷地對嚴寬說:“這都是我造孽的報應啊!我不僅害得你自毀前程,還害得王峰絕望自盡。”
嚴寬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樣來清江尋到了父親,卻因對父親太過絕望而自殺,不由感慨地說:“如果我不是早已心生出家的念頭,又如何才能承受所麵臨的巨大壓力呢?
也許,我若沒有出家的念頭在先,也會跟弟弟一樣選擇自殺的。
爸爸,你應該為我選擇出家而慶幸啊!
否則,你既聽不到我喊你爸爸,更無法接受我也自殺的事實。
好了,我沒事,爸爸請放心。
爸爸要去見弟弟最後一麵嗎?”
蘭守農長長地歎了口氣,幽幽地說:“丁警官已經答應,他會帶我去見王峰最後一麵。”
嚴寬微微地點點頭,輕聲說:“往事已成雲煙,請爸爸多配合警方的工作,好嗎?”
蘭守農點著頭,幽幽地說:“嗯,我現在還有什麼理由不與警方合作呢?”
嚴寬釋然一笑,說:“那爸爸就早點去看看弟弟的遺體吧,代我親一下弟弟!”
蘭守農抓著嚴寬的雙手摩挲著說:“爸爸這一去,你我父子間極可能再無會麵的機會了。爸爸真不想離開你啊!”
嚴寬仍然淡淡地笑著,說:“心中有便是有,爸爸何故還如此想不通、放不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