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行在裝修上走的是黑色複古路線,推門進去,入眼一麵黑色隔斷牆,上以白色大字貼著琴行的名字以及“blax”四個字母,黑白對比倒是醒目。牆前一二米處壘出個吧台式的石桌,石桌之外放了幾把吧台椅,用作前台接待。
左手邊,整整一麵牆上掛了各式各樣的樂器,程柔勉強認得吉他、貝斯、二胡和薩克斯幾樣,剩下的有的見過不記得名字,有的幹脆沒見過。右手邊,由裏到外一次擺了一架架子鼓,一架古箏以及兩架黑色鋼琴。
左右看看無人,劉宇軒便高聲叫了幾個名字,不一時有人從隔斷牆後麵的一間小屋裏出來,程柔順著看過去,見是一個精瘦精瘦的小男生,頂著一頭黃發,長長的劉海幾乎遮住了右半張臉,左耳則一排四個耳釘,上身套著一寬大的黑底印白色骷髏頭t恤,下麵一條卡其色縮腳垮褲,走在街上生怕別人不知他是搞搖滾的那種。嘴邊尚有未擦淨的白色泡沫,想是剛剛在洗漱,還沒洗利索。
這小男生來人是劉宇軒,眼睛一亮,立即熱情地迎上來想給一個擁抱。劉宇軒趕忙向後退了兩小步,嫌棄地指了指小男生的嘴角。
小男生會意,伸手隨便抹了兩下,目光探向程柔,便咧嘴笑笑,一臉誠摯地叫了聲“弟妹”。
程柔不動聲色地抽了抽嘴角,看這孩子袖珍玲瓏的身段,天真無邪的童顏,充其量能比劉宇軒大個一歲半歲的,怎麼論都該是弟弟,這一聲“弟妹”叫的她實在委屈。
劉宇軒在一旁卻渾然沒聽見一般,略過程柔的反應向那男生問道:“其他人呢。”
男生應景地打了個哈欠,含糊道:“都還沒醒呢麼。”
說完轉身到樓上用方言吼了幾嗓子,大意是大家快起床,老板和老板娘到了。
程柔聽了有些訝異地看看劉宇軒,“老板,指的是你麼?”
劉宇軒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直接到左邊牆上摘了把木吉他,走到鋼琴邊上摁了幾下,低頭開始調音。
程柔卻不得不再次提出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你一窮學生哪來那麼多錢,不會真被人包養了吧?!”
劉宇軒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個字,“滾。”
說話間,樓上已經呼呼啦啦陸續下來四個人,程柔看看,隻好住了嘴。這四人,除了剛剛管程柔叫弟妹的小男生,另外三個皆是類似的打扮,一副睡眼惺忪的摸樣,隨意與劉宇軒打了招呼便去洗刷間洗刷去了。
大約三分鍾後才陸續在前廳聚齊,劉宇軒挨個向程柔介紹,從左到右依次是小男生趙蔚,眼鏡男洛奇,花襯衫龔啟義以及爆炸頭孔維一。原來“blax”是他們樂隊的名字,取義beautiful_life_and_x,即美好的生活和未知。
“blax”,程柔輕聲念了幾遍,忽地想到些什麼,又仔細看看麵前幾個男生的麵容,不由的牽唇一笑。
劉宇軒未注意到這些小細節,正要向她介紹這幾人在樂隊中各自的職責,程柔卻一抬手打斷道:“先叫我猜猜。”從左到右依次指道:“主音吉他、鼓手、和聲吉他、貝斯。”
四人聽了麵麵相覷了片刻,趙蔚反應過來,擺擺手不屑道:“兩人商量好的,故弄玄虛有意思麼?”
劉宇軒卻是比誰都冤,無辜道:“大哥,我是那麼無聊的人麼?”轉頭對程柔使眼色,希望她給出個解釋以證他清白。
程柔卻渾然沒看見一般,環顧一圈疑惑道:“應該還有個美女鍵盤呐。”
花襯衫龔啟義略一皺眉,其他三人都是一副“別玩了”的表情。隻剩劉宇軒在一旁叫苦不迭,“老大們,我真沒告訴她!”
“那真神了。”
細聲細氣的嗓音從二樓傳來,卻是程柔提到的美女鍵盤盈盈下了樓,站到程柔跟前伸了個懶腰,饒有興致道:“我叫什麼名字?”
程柔低頭,掐指做神棍狀,須臾抬眼道:“能力有限,隻知道美女芳名應該帶一個娜字。”
美女表情一僵,望了那兩兩相扶著做崩潰狀的四人一眼,又看看劉宇軒,沒說什麼就去洗漱間洗漱去了。
劉宇軒被那四人鄙視的不行,頻頻向程柔求助。程柔卻把下巴抬到了天上,高傲道:“求我。”
“……”
程柔看向那四人,“其實來之前的,劉宇軒跟我說……”
劉宇軒咬牙切齒地,“求你!”
程柔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他說帶我逛逛,倒沒說要來這家琴行。”
趙蔚撇了撇嘴,一副“鬼才相信”的表情。程柔隻得向他們坦白。
原來兩年前,程柔所就讀的大學的吉他協會拉得某可樂公司的讚助,在全省範圍邀請各高校的樂隊一同舉辦了一次“搖滾之夜”的活動。讚助商為了造足聲勢,在校園裏張貼宣傳海報,還有路旁的噴繪板,宣傳單鋪天蓋地,其中就有代表泰安某校的blax樂隊。